球迷大聚会 金汕 1991.10足球世界
1991年9月3日,大概是近年来全国各地球迷云集得最全的一次。去年亚运会,他们本想在半决赛后共同奔赴京城,却因国庆之夜中国队意外输给泰国队而放弃了这一计划。近一年来,他们常在通信中相约:“9月,我们在首都相聚;11月,我们在羊城共叙友情。”“我们不是在赛场欢喜若狂,便是在绿茵场外分担痛苦。”
北京球迷协会是最幸运的,他们得到了100张分配的票,而各地球迷到京后才知道,哪怕是一张票都那样难找,除去重庆球迷协会啦啦队长唐厚才(人称“小皮球”)从徐根宝处得到票外,其他人都陷入绝境。临开赛前几小时,鞍山球迷协会会长罗西花了90多元的出租车,与我跑了四个单位才搞到三张票。郑州球迷协会秘书长刘良州花了150元买了一个“黄牛”的两张票。为这一场,他们付出了多少代价啊!
为了票,他们个个蓬头垢面,个个衣冠不整、狼狈不堪,个个犹如历尽千辛万苦的上访人员,他们都快急了,甚至想集合起来揍一顿心狠手黑的票贩子。幸而在场的民警作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惊人之举,他们把十几个焦急万分的各地球迷精英都叫到一部汽车旁,号称让他们看电视,一筹莫展的球迷不大情愿地上了车。车开进先农坛体育场,民警宣布给外地球迷协会每人一张票,球迷们差点没集体下跪,有的竟当场热泪纵横。
超一流球迷阵容强大,他们中有号称“东北第一球迷”的罗西。他为了足球辞去公职,为了足球丢了老婆孩子。离婚那天,他竟写出一首在中国足球界至今罕见的诗篇:“妻离我远去,我心中仍有个用不出嫁的十八岁少女--它就是足球。”他是个出色的球场煽动家,是个谈起足球来便口若悬河、妙语如珠的怪才。
他们中有长春市球迷协会主席岳喜才,他也是球迷,在中央电视台举办的奥运知识竞赛中,他参加的长春队获得亚军,这事在长春市都轰动一时。还有唐山市球迷“黑精灵”,他说15年前那场大地震使7岁的他死里逃生,他更感到生命的可贵,年轻轻的他竟说:“即使我还能活80年,也不过才能看20次世界杯。”以足球来衡量生命,也只有超一流球迷如此思维。当然这里少不了重庆的“小皮球”、襄樊的李忠民、还有鞍山的“万岁”、“老疙瘩”。“万岁”真名韩伟,因在前年沈阳“7.25”那场比赛连喊几十分钟“万岁”,赛后声带出血,声音沙哑多日,从此真名被人忘记,以“万岁”代之。“老疙瘩”则因新加坡两个黑色“三分钟”,他与罗西各饮半斤白酒,后来食物过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送往医院,从此“老疙瘩”的帽子也摘不下去了。就是这样一群足球宗教徒,给9月3日的先农坛之夜增添了异样的色彩。
超一流球迷水准超群,他们分赛在各个看台,他们到哪里,便把那一片带得热火朝天:
罗西背着“职业球迷、罗西队长”的绶带走到12台,那个台的观众竟给他鼓掌,有人问他:“你是不是文摘报上登的那个罗西啊?”罗西说:“本人就是,我要向北京的球迷朋友学习。”他随着比赛的进程,不是喊出“先农坛,是块宝,朝鲜队,赢不了。”几次波及全场的人浪,其源盖出于来自钢都的罗西。
“小皮球”在16台连喊带跳,当范志毅攻入朝鲜队一球后,他竟跳了一段《在北京的金山上》,那舞步之纯属、节奏感之强、烘托气氛之神速,使在座的北京球迷都感到新奇。
90分钟,他们饱尝了心目中最大的快慰。他们同全场3万观众一起,喊得国奥队脚下生风,提出了自身罕见的水平。他们喊得朝鲜队节奏混乱,竟犯了多次业余体校才犯的低级错误。这再一次告诉人们,观众是影响足球厂最终结局的一个相当关键的因素。
比赛结束,超一流球迷们在先农坛南门集合,当北京观众看着罗西、“黑精灵”的绶带,看着“万岁”身上的军用望远镜,看着小皮球那身燕尾服,都发出了欢快的笑声。在常人眼里,他们有点二百五,但足球场需要标新立异和与众不同的人!
他们来到先农坛附近的一家“金都”餐馆,在大热天里执意要吃火锅,他们说自己的心是炽热的,他们要为中国足球继续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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