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法国赢了。
我努力让自己清醒,冥冥中好像回到了98年那个夏天,佩蒂特打入最后一球时的振臂欢呼,又抑或是2000年那个夜晚,维尔托德最后一刻攻破托尔多球门时我的长跪不起,还有特雷泽盖打入金球时的泪流满面。
喜欢法国是一个偶然,当小学三年级开始踢球的时候,对足球一无所知的我迷迷糊糊选择了法国的队服,就这样,那件地摊上几块钱买来,带着红蓝白三色条纹的白色球衣,陪伴我度过了足球的风风雨雨,也让我与法国结下了不解之缘。那时候,总有一起的孩子问我:"你这是什么队的啊?"我总是自豪的说:"法国阿。"在那时候,我总觉得法国是很强的,没有任何依据,就觉得他是很强的。后来,我慢慢知道了普拉蒂尼,知道了方丹,同时,也成了法国每场比赛的呐喊助威者。
法国的崛起从98开始,很幸运,我从一开始就加入了法国球迷的行列。1994年,世界杯的舞台上没有法国,以至于98年的时候,除了东道主优势,法国几乎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除了96欧洲杯被黄健翔评为难成大器的齐达内,还有几乎被人忽略的球员们,留着平头的亨利、初出茅庐的特雷泽盖,他们还是杜加里、吉瓦什的替补,以及那条最后给所有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后防线,当时并不为人关注,人们看好的是第一次参加世界杯的贝克汉姆、星光闪耀的巴西战舰、横扫南美的潘帕斯雄鹰……那一届世界杯,法国从来不是夺冠热门,那一届世界杯,直到决赛法国仍被认为是没有进攻的球队,那一届世界杯,所有人相信巴西能在决赛中胜出。但是,没有人看到法国的七战七捷,没有人看到法国那进球最多失球最少的纪录,人们只看重冠军的光环,只相信球员的名气。当我坚定地支持法国队走进决赛,当我看到齐祖的两个头球终结了巴西的冠军梦,当我看到巴西一次次进攻在法国钢铁后防面前折戟沉沙,当我看到一个新的世界冠军的崛起,我没有表现出太多狂喜,我坚信,这支法国队还将有着他们的未来。
2000年欧锦赛,解决了锋线无力问题的法国队自然成了夺冠的最大热门,死亡之组并没让他们有丝毫的停顿,齐祖的艺术表演在那一刻达到了高峰,劳尔最后一刻的点球射失送法国过关,黄金一代的葡萄牙也由于沙维尔的一个手球倒在了齐祖金子般的点球面前。终于,当法国队面对神一样的托尔多时,他们被逼上了绝境。电视机前的我已经不忍心看下去,当法国队像个被困的斗士一样争分夺秒,当电视里传出:"意大利这扇铁闸已经慢慢合拢。"的时候,我几乎完全失去了信心,第一次。可想而知,维尔托德最后时刻的进球,对我是怎样的震撼与鼓舞!那一瞬间,我长跪不起,那是斗士,不到最后一刻永不放弃的斗士。接下来的加时赛,我没有丝毫担心,失去了士气的意大利不再是法国面前的障碍,看着特雷泽盖进球后狂喜而又天真的脸,眼泪不自主地流下来,那是一场经典的比赛,那一刻,作为一个法国球迷,那是最幸福的时刻。
接下来,联合会杯、预选赛,一系列的胜利让法国队登上了神坛,一时间,法国三条线的完美结合让他们成了世界上最炙手可热的球队。然而,2002年那个夏天是失意的,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为齐祖最后带伤上场的踉跄所感叹,但我知道,法国队的出局,有着无数人背后的欢呼。我不想再看见齐祖那个悲伤的背影,央视里反复播放着孟庭苇的《谁的眼泪在飞》,那一刻,我并没有流泪。2004年,欧洲杯上的法国老态龙钟,逆转英格兰,齐祖仍然让我欢呼,但是,我明白,那黄金一代的法国告别我们了。果然,当法国队在东道主面前停止了前进的脚步这一刻,一个属于法国的时代结束了。
无止无休的诟病时刻伴随着法国队,齐祖在皇马的表演也日趋减少,重回国家队的决定仍然让人不解,但这一切都没有阻止他再一次站在世界杯的球场上。八年,三届世界杯,我们还记得小贝二十三岁第一次攻破哥伦比亚的狂喜,还记得追风少年欧文对阿根廷比赛上演的奔袭,还记得博格坎普最后时刻的绝杀,还记得小毛驴,还记得战神,还记得那个无所不能的外星人。现在,我们居然要和他们说再见了,世界杯永远和他们说再见了,当年风华正茂的齐丹,正是现在小罗的年龄,而他自己,已经老了,当命运将他们跨越时空地连在一起,当任何人都认为法国战胜巴西是天方夜谭,当任何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时候,他们做到了,他做到了。
当齐祖在球场上再次跳起潇洒的舞步,仿佛那种轻松写意从不曾离开过他,当他在法兰克福的球场上尽情的挥洒,他似乎要向世界证明:他没有老。我们又见到了齐祖华丽的控球,我们又见到了齐祖恰到好处的传球,我们又见到了齐祖轻松的将球挑过对方的头顶,我们又见到了齐祖绚丽的马赛回旋……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看到了一个伟大的身躯,燃烧着自己的全部心力,努力为全世界奉上最完美的表演。那一刻,我没有去想比赛的胜负,我没有去管场上的比分,我只看见一个值得所有人尊敬,包括法国、巴西以及全世界球迷尊敬的名字,齐达内。
法国队这场比赛是完美的,齐达内这场比赛是完美的,不幸的是,沦为配角的是巴西,第二次沦为配角。比赛中,我一次次地湿了眼眶,我不止一次的想,即使这是齐祖最后的绝唱,即使法国最终倒在豪华巴西的面前,我也认了,我又看到了,看到了98年的齐达内,看到了00年的齐达内,看到了一个王者的巅峰时刻。终场哨响起,我泪流满面,为了法国,为了齐祖。请理解一个十多年法国球迷的心情,这一刻,我无法让自己不脆弱。
多年后,我想我可以自豪地对后来人说,我生在齐达内的时代,更幸运的是,我是法国球迷,这是我十多年来未曾后悔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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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61.5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