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已有三四年了,期间没有任何对方的联系方式,也从没见过面,所以我对她的情况全都不晓得。
一个晚上,我从区图书馆出来,回家的路上发现鞋带开了,蹲下系鞋带时,也已多年不见的她的友女A刚巧经过我的身旁并且认出了我,我们聊了几句,从A嘴里我才晓得她已经再婚并且已经有了小孩。
A把她自己的电话给了我,也要了我的。
在一个晚饭后没多久的晚上,我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这是我们分手以来接到她的第一次电话。
她说她现在在超市,已经买了米和油,但小孩刚睡着了,所以自己实在搞不定了,问我能不能去帮帮她,我告诉她我很快就到,然后跟她一起把米和油拎给她家里。
她第二次打给我的时候,也是一个晚上,差不多八点半的样子。
她说现在小孩睡着了,但马上就要开会,所以她不能抱着小孩,问我能不能帮她把小孩送家里——她们家离所在公司没几远,平时她都走上班的。
我赶到她们公司,从她手里接过熟睡的小孩抱回她家,为防止小孩醒来家里没人,还在沙发上坐守着直到她回来。他老公公司在外地,平时难得回来一次。
过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因忙着工作,忙着各种繁琐的所谓的生活,这些事就渐渐淡出去了。
直到在一个熟睡的夜里,两点多的样子,我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才确认她再次“出现”,而且我晓得没事她不会打可有可无的电话。
半天才传来她的声音,很疲惫的样子,还有刚哭后带有的那种鼻塞的瓮声瓮气的声音,“你可以帮我看看我们两人合适不合适吗”,然后才弄明白,原来是她们两口子感情出了问题,她想分手,想让看看他们两人的八字。
我反问她:“合适又怎样,不合适又怎样,难道懂得不合适了你就想离婚吗——你们都已经有小孩了。”
我再说她,我太懂你了,你动不动就要别人听你,动不动就要别人照你的意思做——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我问你,如果你的老婆两三个月都不跟你说话了,你还想跟她过吗?”
原来这样子,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也沉默了。
好半天才勉强给她说了一句很弱智的话,“但是如果你再分手的话,那么我们老家的人晓得了又要说你又离婚了”,她说说就说吧,又不是过给人家看。
考虑再三,为了不让她留下遗憾,我给她出了个自认为比较稳妥的法子,“这样吧,不管他怎样对你,你就每天该说的跟他说,该讲的跟他讲,该问的跟他问,而且要注意,一定要用友好的口气去说。你就这样坚持做,坚持三个月,如果三个月了他还是不理你,那你想离我也不会再说什么。”
……
然后,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后面,她不再给我电话,而我,从来不打过她——人家是有老公的人。
再然后,也不晓得过了多少日子,才知道,她们还是那样子,没有离。
再说说我也被跟着她哭的那一次。
她的一个朋友买到一个房子后住进去还没多久,人就出事了,被拘了几个月才出来。
朋友意识到,一定是新买的房子风水有问题。
然后,她把我推荐给了她的朋友,
然后,来接我的是她,送我回来的也是她。
她开车送我回来,快到家的时候,在不远的地方她就停了下来。
就在我准备下车时,她没头没尾地冒出了一句,“前不久我妈这样子说,我们老家那边的人,好多人,她们都说我骗了你,都说我利用了你,利用完就把你给甩了。”然后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我们当初的分手虽说是因她而起,但却是我执意要分的)
涕泪交流中,她断断续续地说:“如果可以,我真愿意帮你一笔钱,以证明我没有骗你,更没有利用你”。
其实她不知道,她说的话也正是我想说的,如果当初不遇上我,如果当初我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也许她的命运可能就不是这样子。
——所以这也是我多年来一直感到内疚的原因。
我接过她的话,“这话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你这么艰难,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愿意帮你一笔钱,一大笔钱,让你不再那么辛苦”,“可惜,现在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我被她的不好情绪所感染,想着想着,就觉得人生无常,世事多艰,来日大难。就不想再硬撑地心一软,放开心闸,不由得像小孩一样地哭了起来……
也许是心灵达到同频无需再说话了吧,我们都一致地表现了沉默。朦胧的泪眼中凭窗外望,街道上各色的彩灯和汽车的尾灯,交织成一道五彩缤纷的河,就如同青春勃发的妙龄少女,穿上华装一样美丽而辉煌。
都市是繁华的,都市是梦幻的。
梦幻的都市,最容易让人迷失自己。
而庆幸的是,我们都没有让自己迷失,我们都能一直清醒地“认识”自己,我们虽然是最熟悉不过的自己人,但同时也已成了渐行渐远的陌生人,我们的熟悉,都只是已经过去的以前而已。
没事时我们可以几年不打一个电话,一旦需要帮助,我们也可以随叫随到。我们的心里,既清空了对方,但也都“有”着对方,这种清空了的存在,不为别的,只是希望对方好。
这个城市的夜晚,应该有好多人,应该也像我们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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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smsk6183 FROM 117.14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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