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那边,爷爷辈的堂兄弟或者更远的堂兄弟,有些走动的我们叫做佬髭
我有一个大佬髭,顾名思义,他是我爷爷辈的最大一个远房兄弟
那个时候我大概7,8岁
从西安那边过来一个老人,带着他的孙子,挨着大佬髭的房子起了一个房子就开始在这个村子里生活
他比我的大佬髭更大,而且也是我的远房爷爷辈的人
我的父亲调笑着说,你应该叫他特大佬髭
特大就是比大更大
我为我的父亲辩解道,那总不能把大佬髭的“大”给摘掉,换成二佬髭吧,我们都喊了那么多年了,父亲那样叫是深谙人类心理的。
那个特大佬髭很会蒸馒头,他蒸的馒头很白很软很大,我们村子的小孩都喜欢去蹭馒头
我也很喜欢那些又白又软又大的馒头,我重复了一遍。
她喝着茶,抿着嘴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他那个孙子是一个27,8岁光景的样子,清秀,文质彬彬的样子,据说是个作家,陪着爷爷到乡下住一段时间,在乡村之中采采风
我虽然很小,你知道的,我喜欢文化人。我不喜欢我父亲的粗俗的不讲理的一面。
他经常约我父亲在菜园子与房子中间的那一块院子上喝酒
我父亲很会烧菜,总是烧个三五碗小菜,搞一大蓝边碗鸭十件
两个人就在那里天南海北的喝着酒吹着牛
最后菜吃完的时候
那个年轻人已经喝的有点多了,他说,你们等着,然后他一个助跑,一个跳跃就翻过了一人高的篱笆,跳到了大佬髭的菜园里,搞了七八个菜瓜,就着井水洗洗就出来,接着吃喝。
他们从中午喝到傍晚
两个人都趴在小桌子上睡着了
然后那个年轻人突然醒了
推醒我父亲,对着他说,你家没有柴火了,我去帮你砍点柴,我的父亲满嘴的酒气拦住他,你不要胡扯了,你去哪里砍柴?
那年轻人指着一棵极高的树,我去把那树顶给削了
他二话不说,窜到我家去取了一个柴刀
嘴巴上叼着那个柴刀,赤着脚,他喝的那样醉了,然后只见他蹭蹭蹭就上了那仿佛在云端的树,然后把那树的树冠给削下来
我父亲语无伦次的说:好,好,好,你牛逼
这些个过往画面总是留在我的脑海里
吃着你妈妈种的菜瓜,再次唤醒了我的这场回忆,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她微皱着眉头,像是再思考
然后她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种所谓的文明与野蛮的融合让你产生一种奇特的体验,而这些也是你毕生想要追求的?
可是我不讲道理,没有理性,我野蛮吗?
你不野蛮吗?她笑着反问道?
也许父亲那些不讲道理的野蛮其实在他远房亲戚里,即使是那些有文化的亲戚里也是存在的,而我的血脉里一直压抑着一种不讲道理的野性,只有试图通过过度的理性才能压得住它们。
--
FROM 183.206.1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