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算是登山队第一周的正式集训,从哈巴回来之后大家普遍比较疲惫,给了一周的恢复缓冲时间。这一周的训练下来,愈发身心俱疲,偶尔也会陷入怀疑,设置如此严格的训练考勤要求、如此严酷的考核标准、如此高强度,甚至有受伤的风险,图什么呢?另外哈巴出征前,没有太多来自导师的压力,但回来之后导师开始在背后疯狂push,不断提醒自己的研究还是一片空白,毕业遥遥无期,一想起登山队还有如此多的事情需要筹备就更加焦虑了。一周的训练下来,陆续有队员退出,有主动地因为导师压力、科研压力,也有被动地出勤太少、入选无望,退出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毕竟大家除了登山之外,都还有自己更重要的学业和生活,更何况我都几次动摇。最后是自己也觉得很多方面难以胜任队长,在慕峰确认无法获得审批后,我的初始目标遭到了动摇,备选山峰偏技术型,而我在攀登技术方面完全不擅长,同时自己在磕线时候也撞墙,包括日常训练身体到了比较疲惫的状态,对自己的能力各方面逐渐开始产生怀疑,毕竟在队伍中实力意味着可信度,尤其对于一个队长而言缺乏实力又如何获得大家的信任呢,队长权威也就无从谈起。这些糟糕的心路历程便是我这一周的训练所体会到的,我相信很多参加集训的队员或多或少都会经历这样的心路。
在疲惫和情绪低落的状态下所做的判断和决策往往是悲观的,下面来跳出来看看自己的思维和情绪是在怎么运作,做一下心理建设。
第一个问题,这样的集训图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搞?正如我们所说要去登山,要爬两座,一座是出发前的人心之山,另一座便是真正的雪山。在翻越出发前的这座山,陆续有人下撤,我从一开始的遗憾和惋惜到逐渐理解和支持,因为登顶是可选项,安全回家才是必选项。大家愿意来到登科集训,已经是迈出了重要一步,在客观评估队伍要求和自身条件后选择“下撤”,不失是对队伍负责,对自己负责。也正因如此,才显得坚持下来的人愈发可贵,可以让我让队友足够信任。如此理解,一个月的登山集训很难以让队员的体能有所突破,但是却是一个心理攀登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会选拔出适合这个队伍的人,相应地也会有人逐渐对登山有更理性的认识,从一开始的满腔热情到建立敬畏之心,逐渐清醒客观认识自己,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大家进与退问心无愧就好,不必勉强。而严格的考勤要求、考核标准、高强度的训练,便是这个队伍所需要的节奏,不是队长个人需要的,学生登山队有自己清晰的目标使命和明确的建队思路,这是多年来传承下来的,队长也要可以自如地跟上这个节奏,跟得上的便是可以完成第一个攀登任务——人心之山。只有经历了这个阶段,才意味着这个队伍,这群人做好了出发的心理准备。
第二个问题,登山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要去登山?过去两周我被导师约谈了五次,同门师兄弟也反复在身边提醒自己,科研才是一个博士生的主线,要进入到科研生活节奏中。导师和同门的一次次提醒之中我逐渐清醒过来,过去近两个月我已完全沉迷于登山之中,但这种看似负责的沉迷其实是有害的。首先除了训练之外我并没有很高效率的完成登山队的各项工作,其次这样的一种状态让我陷入了无休止的焦虑,一方面我想去全力以赴地完成登山任务,而另一方面科研不断在掣肘,拉着自己说你这样做耽误了科研,投入越多越焦虑,越怀疑自己去登山的合理性。但冷静下来想想,训练和队长地一些工作确实占据不少时间,但对自己而言即便这些时间不花在登山上面,就真的会完全花在科研上吗?显然不是的,我可能会每天还是会花时间刷B站、打LOL,当然如果要追求更高的学术目标恐怕是要把这些也舍弃了,但就尚未达到合格博士生要求的我而言,不是登山阻碍了科研,是科研阻碍了登山。科研是主业,登山是不务正业;科研是饭碗是生存需求,登山是兴趣是发展需求;登山是很累,要考虑很多事情,但并不是放弃主业放弃饭碗的借口,如果出于这样一种状态去登山,那其实是在用登山为自己逃避科研做掩护,显然被导师瞄准盯上之后这个掩体便无效了,成为了压在身上的负担,同时背着两座山走,这负重可着实不轻。所以需要回归科研生活,业余提高效率处理关键事务。队长的工作有点类似辅导员,分散而繁琐,容易陷入到无休止的工作中无法自拔,但其实很多并不是关键的事务,反而分散了自己最重要的精力,如此消耗下去耽误了科研进度,每做一件登山的事情内心的焦虑不安便多了一分,内心的抗拒使得不自觉放低了处理登山事情的效率,这是对焦虑感的无意识反馈,而降低了登山工作的欲望同时会迁移到科研中,缺少一种昂扬的姿态,一方面内心深处想去登山,另一方面却又时刻被焦虑感和科研的压力掣肘说你不能太积极,循环下去可能就抑郁了。所以针对这个问题得出结论,要想好好享受登山,必须好好科研!而且要比平常更加积极地科研,把攀登雪山的体育迁移价值发挥到科研中,攀登科学高峰!队长更要以身作则,建议以后大家见面都问我一句“最近科研进度咋样,文章写出来了吗”,相互督促和激励。好,说说为什么要去登山?在现在的大环境下,本科生有主流的社工,实践,志愿公益,体育文艺可以参加,研究生有繁重的科研任务,登山不是学校所倡导的主流运动,尤其是队长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筹备,况且不像助管助教付出时间有相应的报酬,或者为未来职业生涯有帮助,为什么要搞登山呢?队史当中的一番话非常经典,对我而言,动力点一个是享受这个过程,去年我的情绪整体是消极的,但在进入山野的异世界之后对人生有了新的认识,我们走入这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又将以自身力量返回,返回之际我们将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此即为“山野的卡夫卡”。今年我是希望和自己性格当中怯懦、妥协和优柔的一部分好好和解。第二则是带队伍,我自知不是有实力的攀登者,也不是一个有强大人格魅力的队长,但如果可以和队伍一起成长,看到队友一点点进步、变强,队伍一步步向雪山走进,登山队可以传承,平稳地实现这个过渡,也让我感到一丝丝兴奋。
好了,心理建设完毕。开始新一周的训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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