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格森爵士的名声或许早已经超越了足球这项运动,这完全是他应得的,作为一名工人阶级的儿子,他成长在以造船业闻名的格拉斯哥市克莱德河畔(River Clyde)的工人阶级区高湾(Govan,见右图),而他成长的环境却充斥着混乱的帮派争斗。对抗是他自小就要面对的“游戏”,然而他喜欢这一点,当拳头能够解决的时候,极少使用冷静的说服去解决问题。
这或许就是他对待表现不好或行为不端的球员时那“臭名昭著”的“吹风机”待遇的根源,他喜欢怀旧,当回忆到他的成长岁月时,从不会为自己的出身感到有任何的羞愧,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根,他们是他之所以为他的所在。
我所受的教育——不是踢球,就是打架
“高湾是一座造船的小镇,当然就有三座船坞,”他说,“或许很早以前,或许在二战之前,那里只有一两家更小的船坞,但是后来却成为了真正的中心,如果你想想高湾在战前的人口是14.7万,而现在却成了很大一片地区,仅有2万人。那会告诉你船坞作坊所经历的毁灭性打击,因为这不仅是因为船坞自身,还包括自动化工业,轻工业,在海伦街那一代,由于船坞的分崩离析,一大片地区的工业都消失了。”
“我就在哈兰德和沃尔夫船坞对面的地方长大,所以我一直是在夜班工人走来走去的嘈杂、钳工榔头的噪声中成长起来的,但是我那时候习惯了,不过现在我才发现其实做到这一点很难,因为我现在是在曼彻斯特宁静的城郊生活。”
“你那时不会拥有很多东西,但是我永远不会称之为贫穷,因为我不认为那是贫穷,你总有饭吃,你总不会错过上学,你总是能够穿得很干净整洁,虽然没有专门的浴室,但是我们有很大的澡堂,一周能洗一次,那时你会用力的把自己搓干净。那时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我认识一些穷人家,他们的家庭很大,我还记得劳(Law)的家庭:劳夫人有18个孩子,他们都和我们所有人一样住在一间房子里,我还记得他们中的一个兄弟乔(Joe),当他从朝鲜战场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出来迎接他,隆重得像一场加冕仪式。”
“我一直说,‘他们都跑出来干吗?’因为整条街的街坊都是一体的,到处都是叔叔、阿姨、同辈、兄弟,对他来说,从朝鲜回来能够遇到这样的欢迎,实在太妙不可言了。”
“我受到的‘教育’很好,我们所做的所有事除了踢足球就是打架,那就是你在这片地区要做的事,你会有一种社区的真实感,因为我们都住得那么近,那么亲密。你有时会听到‘夜不闭户’的故事,但是那是真的,进屋你会看到一张字条‘利琦(弗格森母亲的昵称),我拿走了一杯糖,’或者,‘利琦,我借了你的一些茶叶’,类似这样的。”
“人们共同分享彼此的东西,只是出于互相帮助的单纯原因,而远不是你今天得到了什么,你认识所有的邻居,很可能和他们之中的半数人一起工作,今天,我甚至不认识我一半的邻居。”
工党死忠
弗格森的自信和才干飞速成长,他早已经离开克莱德河畔,成为了世界第一运动历史上具有符号性意义和图腾般地位的伟人、领袖和丰碑。他至今都是忠诚的英国工党支持者,“在大多数情况下,尤其是在我自己的背景中,你的政治观点会是在父母的思想体系,他们教育和培养你的方式中逐渐形成的,”弗格森说,“我的母亲是工党的坚定支持者,我的父亲也是工党人。”
“我一直记得当我还是二十五六岁的时候,我的母亲来和我说,‘你投票过了么?’,我说,‘我不知道怎么投票。’她说,‘什么叫你不知道怎么投票?你去了该死的学校,就该去投该死的票,你想你父亲会怎么说?’那是我最后一次敢于提到投票的事情,我的母亲平时总是很安静的一位女士,但是那次她像发了疯似的,所以我想你的性格和思想是形成于家庭的,虽然随着你变老,你的个性也会变化,但是我想我内心的本性就是成为一名社会主义者,一名工党党徒,无论我挣了多少钱,这一点我也永远不会改变。”
“母亲是一名希灵顿(Hillington)的艾罗-普拉斯迪克的工会代表,她对我有非常大的影响,我的父亲当时也是一名工会代表,所以影响一直都存在,在我还是学徒工的时候就成为了工会代表。还组织了1961年的学徒罢工。在我年仅21岁的时候,我成为了整个车间的工会代表。”
“让我一直觉得我还年轻的事,是我一直准备着要做决断的人,无论这是本能还是冲动,它总是驱动着我去做抉择,当你是一名工会代表的时候,你就实际上是为了你的工人们的利益而工作。我知道那个时候的克莱德河畔,很长时间工会都受到共产主义的影响,虽然我并不认同,但无论如何,为了工人们的利益而奋斗的思想是我成为工会代表的原因。这也是为了整个苏格兰的学徒工获得更好的工作待遇而抗争的原因,即使我是为了美国人的公司工作,我们仍然是平等的,或许为了一个小时多拿5先令(英国货币单位),但是这是关于其他学徒工的事。”
“如果你还回想起那些日子,人们很年轻就结婚,很多人甚至在十多岁的时候就成了家,就知道很多学徒工其实都结了婚有了孩子,当时的文化完全不同,很多妻子是不工作的,她们的工作就是照顾家,带孩子,为了他们归家的丈夫按时做饭,就那么简单,所以很多人家里都只有单一的经济来源,这是我觉得有责任照顾他们的利益的原因。”
发号施令是我的典型性格
羽翼丰满的弗格森展翅高飞,饱经风霜到今天已然功成名就,贵为世界最顶尖的足球俱乐部豪门掌门长达23年,“我想(挺身而出甘当领袖的)自信心或许就是我天生的一部分,”他说,“在我年轻的时候就喜好发号施令,我不是把这当成自我推销的方式,但是你只是想让一些伙计按照你的方式去做,这是我典型的性格,做决断,保持领先,有时甚至会很好斗。我一直是这样,从未改变,”
“好斗是格拉斯哥人的性格,尤其是我那一代人。我见过全世界的很多人,当听到苏格兰腔的时候我就会问,‘你从哪里来?’,他们会说,‘我从(注:from的苏格兰腔发音近似于frae)格拉斯哥来’。有那么多人从那里走出来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他们走出来,是因为他们有决心在其他地方也有一番成就。”
“我过去曾经拍了一部自己的纪录片,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完成,所以,我猜想现在还躺在某个架子上,不过当时我去格拉斯哥,到了船坞的时候,我给过去我父亲亲密合作过的人事经理乔-多内利打电话,问他我能不能进船坞去拍电影,他说,‘当然,进来吧’。他们在会议室组织了午餐,随后我们在船坞里到处走了走,在登上船的甲板时,真是冷极了,对老天发誓,从克莱德河吹来的风简直要把我淹没,当时那位年轻的采访者说,‘你觉得是什么形成了你的性格,’我说,‘你感觉到了这一阵令人厌恶之极的破风吗?’”
我们共有的是对彼此的信任和忠诚
弗格森与乔克-斯坦、比尔-香克利以及马特-巴斯比爵士一样,都是从穷苦、严酷的背景环境下成长起来,努力奋斗而生存下来的足坛巨人,“这是社区性的特点,”弗格森说,“如果你看看大乔克、香克利和巴斯比成长的那些采矿业社区,就知道他们真的互相帮扶。”
“就好像那部讲述威尔士矿难的伟大电影,《青山翠谷(注:How Green Was My Valley,约翰福特的名片,曾荣获第14届奥斯卡最佳影片,见右图)》,这和拉纳克郡(Lanarkshire)以及艾尔郡(Ayrshir,该两郡皆为苏格兰著名矿区)几乎完全一样,整个地方,所有矿工的房子排列得都一样,这些社区里的人的出身让他们有坚定的决心好好的生活,牢记他们对于彼此的忠诚。”
“那就是我们四人所共有的东西,香克利对他的俱乐部(利物浦)忠诚,斯坦对凯尔特人忠诚,巴斯比忠诚于曼联,那不是偶然的,那是人类性格的美好一面,他们来自于那些依靠彼此忠诚的社区,那就是对彼此的信任和信念。”
“魔鬼可能在意”的青春
离开了高湾码头,弗格森,这位当时颇为高产的前锋曾经辗转于女王公园、圣约翰斯顿、邓弗姆林、格拉斯哥流浪者、法尔科克和艾尔联队,进球率平均达到每场半球,他在东斯特灵郡开始执教生涯,经历了圣米伦和阿伯丁,在皮托德利球场(阿伯丁主场)达到苏格兰执教的巅峰,打破了两大豪门对苏格兰的垄断,作为斯坦的助手参加了1986年世界杯的预选赛(见右图,弗格森和斯坦),斯坦在任上去世,代行主教练职务率队参加了墨西哥世界杯。而对于曼联球迷来说,1986年是一个永远不会磨灭的伟大年份,这一年,他来到了老特拉福德。
他那在英国谚语中被称作“魔鬼可能在意(devil-may-care,意为肆无忌惮)”的青少年时代,他在成长道路上遇到的挫折,又帮助了他形成了内心的刚强,“我们是在租住的屋子里长大的,所以我们几乎花所有的时间在屋外,”弗格森说,“我们的母亲会说,‘到外面去,呼吸点新鲜空气’,所以你总会在穷街陋巷结伙打群架,要不然就是踢足球,那就是你的生活。”
“我们有时会到外边跳河沟,高湾有些地方的河沟非常适合这种活动,你会从一处跳到另一处,最危险的各有名字:国王、王后、自杀、宝石、刺头,你会到高湾的不同地区去挑战彼此,一个个的河沟跳过去,因为有些实在非常危险。但是当你还是孩子的时候总会去做这样的事,因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我们过去追过鸽子,爬过教堂的屋顶,爬过大桥,你永远不会担心掉下来,现在,当我在酒店20层往下看的时候会大叫,‘哦,不!’但是当你年轻的时候,没什么会让你感到担心。”
最难的是一辈子努力工作
现在也没什么能够让67岁的弗格森再感到担忧了……好吧,或许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今年可能离开曼联去皇马会,又或者卡洛斯-特维斯会去其他有更多钱和出场时间的地方也会,然而,如果他能够说服自己的大明星接受他在工作上一小部分的道德规范,他也会很开心。
“我对我的球员们说,‘生活中最难以达到的东西是什么?’”弗格森说,“我想你能做的最艰难之一的事是一辈子都努力工作,我不认为那容易办到,我对他们说,‘看看我:我变了吗?我是否还像10年前那样对胜利有着似火的饥渴,即时那时候你们来到我面前的时候还只是年轻的小孩?’答案是肯定的,所以如果我没有改变,那难道没有告诉你一些美好的事情了吗?那就是努力的工作真的对你有好处。”
“我听说人们现在50或者55岁就想要退休了,我不敢相信,他们的余生想要干什么?坐在屋子里读那些糟透的报纸?还是闲的无聊玩弄大拇指,而不管窗外还有一个你应该为之而奋斗的世界?”
“每天早起很棒,我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我要享受一整天,我设法让我的球员们都理解到努力工作是一种优点,人们认为这说起来很容易,‘他工作努力,让人满意;他充满热情,让人满意,’但是不是这样的,要想一直这么做,真该死的难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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