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最痛是离别
千里太行,天色初白,而日尚未升。晨曦如同雾霭萦绕在山麓,宛若少女批的纱,渺渺地肆意飘散,而山雀便站在雾霭的枝头,开始嘹唱。
山脚下的小旅店,在不大的一间小屋中,女人睡在床上懒懒的翻了个身,许是被山雀闹醒了困意,她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好像有人。
女人把眼睛睁大了点,果然看到,是那汉子坐在床前的沙发上,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女人一骨碌在床上坐起来,用毯子护住了胸口道:“你要干吗?”
汉子也是一愣,表情好像比女人还要惊奇。
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是睡在床上的,还盖了薄薄的毯子。便道:“我怎么过来的?昨晚是我睡的沙发,你睡得床呀。”
“我早醒了,看你睡的不舒服,便把你抱到床上。”汉子道。
女人心里微微一紧,又道:“今天还要赶路,咱们早点出发吧,我去卫生间洗漱一下,你也把衣服换了。”
汉子低头看了看,的确那军装早已被刮得千疮百孔,简直衣不蔽体了。便道了声“奥”。
女人说着,便去到卫生间,插上了卫生间门。
“我换什么衣服?”
“我昨天给你买了套,在袋子里。是一个T恤衫还有件七分裤。”
“奥”汉子似乎听懂了,悉悉索索的在翻找起来。
一会儿,听那汉子道:“有点小,不太好穿。”
“你客服下,可选的尺码太少了。”
“这胸甲挺厚实,但不太结实呀?”
女人没太听明白。
汉子又道:“也能穿上,有点紧。”
女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裹着浴巾,盘着半湿的头发,冲了出来。但见那汉子正穿着她的胸衣,在镜子前比划着扣挂钩。
女人一巴掌又打在汉子脸上,扯掉那胸衣,指着地上的袋子道:“变态!你的衣服在那边的袋子里,看清楚了!”
汉子捂着脸,懵逼地看着女人摔门进了卫生间。默默道:“又打我。”
又过了半小时的光景,女人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她已经换了一件抹胸的碎花上衣,遮阳袖盖住胳膊,配条牛仔短裤,头发也盘起了个卷儿。见那汉子,早已经换好了T恤和七分裤,高大威猛地站在外面,居然很帅!
只是那汉子老是直勾勾地看着女人,让女人有些娇羞,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
那汉子却指了指女人肩上透明的带子道:“刚才我穿的是你的衣服呀,我我。。”
女人扬手又装作要打他,却被汉子轻轻叼住了手腕。
女人吃痛,哎呀一声,眉心一皱,眼泪便要转下来。汉子忙松开手道歉,说力气用大了。
“没事”女人噙着泪珠道:“谁让你是老板安排的贵客呢。咱们走吧。”
两人便草草收拾,从后角门离开了酒店。那汉子挥了挥左手,那走廊里的监控又啪的一下好了。他张开右手,诛仙已经飞入手中。
两人上了车,女人开车,汉子则坐在后排。
女人道:“还是去陕西扶风,轩辕冢?”
汉子犹豫了一下,道:“往那个方向去,倒也不是特别着急,可以,可以慢一点。”
女人便缓缓而行。
汉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微微一笑,也是,从昨天到今天就没有互相问过名字,便道:“我叫李梦瑶,你可以叫我瑶瑶。”
“瑶瑶,瑶瑶。”汉子念叨着。
那梦瑶:“嗯”了一声,清脆地答着。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汉子看出来,道:“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梦瑶道“老板交代过,不让我问你任何问题。既然你许了,我就问个关键地事儿。”
汉子犹豫了下,怕有些事情不太好回答,还是道:“那你问。”
“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哈哈而笑,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回道:“你就叫我豹哥就好。”
“嗯,豹哥。”声音很是甜美。
“唉!”豹哥也回答了一声,久远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他,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轻松地回答。
隔了一会儿,豹哥道:“是先知叫你来的?”
“先知?”梦瑶好似并不知情道:“什么先知?是老板安排我来接您的。”
“奥”豹哥道:“那也一样,你们老板怎么说?”
“他呀,给了我个地址,还花了一个你手上器物的图形,让我务必在那个时间去找你。你说神不神奇,还真让我找到了!”梦瑶说着,咯咯一笑,如同风中的银铃。
“那你老板还说什么了?”
“老板说,一是全力帮你,并且尽量不让别人看到你。二是事事听你的,你想去哪带你去哪。三是不瞎问,尽量少说话。”
“老板还承诺,给我家买套大房子,供我妹妹上完大学。我听完,心都凉了,心道指不定是个什么样的恶魔让我帮着跑路呢。可老板对我们家有大恩,我也没法拒绝呀,就咬着牙来了。没想到居然是你。”梦瑶说着,又咯咯笑起来。
豹哥道:“那,我就不像恶魔吗?”
“想”梦瑶笑着道:“是大色魔!”说着,突然自己的脸也红了。
豹哥道:“有些时候,眼睛会欺骗你。”
又道:“你多大了?”
梦瑶道:“19”
“还是小姑娘。好多事情,你要多历练历练才能明白。”豹哥顿了顿,神色有些黯然道:“希望还有机会多历练。”
“你个白痴,胸衣和T恤衫都分不清,还有脸教育我。”说罢,又是笑。
“不是我傻,是我处的年代和你不同而已。”
“呦呦呦”梦瑶撅着嘴道:“才大我几天,就摆资格说时代不同。真好意思。”
豹哥苦笑了下,摇了摇头。“有水吗?我渴。”
梦瑶从副驾抽屉里拿了瓶矿泉水给他扔了过去。
从后视镜里,梦瑶看到,那豹哥拍了两下矿泉水瓶子没拍开,居然在用牙在啃那瓶盖。忙一脚刹停了车,回身道:“还说不是傻?矿泉水瓶子都不会开。”说罢,结果水瓶,拧开了递过去。再用手向后够着 ,拍了拍豹哥的额头道:“帅哥,是不是这里真有毛病呀?”又用手指重重刮了几下他的鼻梁道:“或者呀,就是纯心想撩我。”说着,梦瑶又是脸上一红,转身开车了。
豹哥愣了下,接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一瓶水道:“有点饿。”
“猪呀!”梦瑶道:“昨天晚上吃了那么多,一早又饿了?等着。”
说着梦瑶导了下航,须臾停在了路边,下车去买早餐。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梦瑶呼呼跑上车,又拎了个大袋子。她从中拿了两个蛋挞,一杯牛奶自己吃着,把大袋子塞到了后排座。
豹哥打开,一大袋子里全是汉堡,20个,是他昨天夜里说好吃的巨无霸。
车缓缓前行,豹哥在后座两三口一个巨无霸下肚,如同孩子在嚼棒棒糖那般爽快。
梦瑶叹了声气道:“你不是色魔,你就是恶魔,饿了的魔呀!”“唉,你说我就干了这么一点活,老板怎么给我这么大奖励,又是买房又是承诺啥的。是不是,你是什么明星?富家公子啦什么的?”
豹哥停下了啃食巨无霸,黯然道:“我不是什么富家公子,但你可能付出的,真是很多,很多。”
“我要付出啥?你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吧?很多事情都是要男情女愿的,你不要乱来啊。”
豹哥没有理她,继续啃食汉堡。。
千里之外,刘京也醒得很早,确切地说,他就没怎么睡。 刘京的眼睑总是跳,觉得不对劲,觉得有事要发生,他在在出租屋地高床上翻来覆去。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所以索性不想,就这么迷迷糊糊。
早上6点多,电话铃便响了,是晓蓉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就是哭,问话也不说,喊她也不答应,刘京知道出事了,撂下手机便去。
刘京到了小区,看门口已经拉了警戒线,院子里停着一辆110,一辆120。还有些穿黑衣的人在院子里乱窜,却被一位警官拦着不让进楼。
虽是8月份的北京,但早上还有有些凉爽的,晨练的大妈们早已出洞多时,现在正三三两两地聚在那里嚼舌头。她们操着南腔北调,兴奋地议论着:
“知道吗?一单元出事了。”
“啥事?”
“不是刚搬来的吗?”
“是呀,前天才住进来。”
“一大早就闹了。”
“说有个男的死在家里了。”
“是吗?”
“可不是,流了好多血,门口都渗出来了。”
“晦气呀,但愿别是凶案。”
“就是,别刚搬来就砸房价呀。”
。。。。
刘京也不管这些闲言碎语,径直走向楼门,报了家属的身份,记了身份证,警察也就让进去了。
出了电梯,晓蓉家的房门开着,间或有警察、医生进进出出。刘京过去,也没人阻拦。
刚进门,便闻到一股腥腥的味道,象是进了菜市场的肉铺。地上一条长长的血迹,从卫生间那边流出来的,警察在四周都画上了白线,避免让人踩上去。
刘京进了房间,远远地透过卫生间的门,看到晓蓉爸爸的轮椅车躺倒在里面,沾满了血迹。
客厅的沙发上,蒙着白布,斑斑点点地渗出了血迹。下面鼓鼓的盖着的莫非是?是尸体?
小客厅里,两位阿姨,梁叔正在被问询做笔录。刘京也没和他们打招呼。
主卧室的门也开着,晓蓉呆坐在床上,一个女警官在问话、做笔录。刘京想要进去,被另一个警察拦着了。就听里面那个女警官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5点。”晓蓉微微道。
“早上晚上?”
“今早。”
“你怎么发现的?”
“我去上厕所发现的。”
“发现了什么?”
“他趴在马桶上,浑身是血!”晓蓉又泣不成声了。
“尸体问什么没有眼球?”
“我不知道!不知道!”
“事先就没有什么声响?”
“我不知道!”晓蓉已经崩溃了,拼命摇头,用力撕扯头发,疯狂而又无助。
刘京顾不得那么多了,闯进门搂住了晓蓉。晓蓉则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趴在刘京怀里放声大哭。
那女警官转头低声根另外一个年轻警察道:“下认定结果吧,死者是她父亲,自杀。”
“是自杀吗?”那年轻警官问道。
“当然是自杀,你看死亡意愿多么坚决:前天先写了遗书,昨天千里迢迢来看女儿最后一眼,然后自杀走了。”
“可是,自杀哪有自己把眼球挖出来的?”
“你没看遗书吗?重度眼疾,腿脚也不好,三天前才做了开颅手术,死者把病历都随身带着了,哪还有假。”
“那多疼啊,自己剜自己的双眼。”
“估计死之前吃了大量的安眠药或者止疼剂,那时候估计也就没啥痛觉了,疯疯癫癫就干了。”
“那眼球呢?”
“你没看见他是趴在马桶上死的吗?那眼珠子肯定是顺着马桶冲下去了。”
“我们要不要翻开楼下的化粪池,找找眼球在哪里?”那年轻警官真挚地问道。
女警官先没说话,瞟了他一眼骂道:“你还有正事没正事呀,这点破事就瞎折腾!要跳粪坑你自己跳去。”说罢一把把卷宗扔到那年轻警官的怀里,走了。
那年轻警官只好自己拿着卷宗,找晓蓉签字,是《死亡认定书》,上面写道:“死亡人:马腾江。”
马腾江!马腾江!刘京的脑子如电光火石般飞转,这个名字好像见过,见过。
他记起来了,是昨天,在马约翰的雕塑座子上,他看到了“其孙,马腾江!”原来大家所称的马老板,晓蓉的爸爸就是马约翰的后人?
又看后面写道:“
年龄:54岁
死亡时间:8月21日早上5点
死亡地点:北京市海淀区五道口,成府路甲1号华清嘉园某号楼某单元601
过程描述:死者因眼部疾病,于三日前在江苏省徐州市第二人民医院完成开颅手术,术后在北京住所卫生间自持钝器(钢勺)剜去双眼,因大量失血死亡。死前有服用大量阿司匹林类止痛药的证据。
死亡原因认定:自杀
死者家属签字: ”
晓蓉根本拿不动笔,刘京扶着她的手,才在认定书上划拉了两下,算是把字给签了。
警官们收拾了下现场,交代了几句家属节哀保重的话,便下楼走了,只有那个年轻警官喃喃念叨了一句:“世间哪有这样的父亲,忍心这么惨死在女儿面前。”
接着是几个黑衣人伴着120的人进了屋。人多手杂,把尸体抬上车,送殡仪馆,把屋子里的血迹擦拭干净,把房间到处收拾了一下。梁叔和两个阿姨也过来,跟晓蓉道:“小姐,您看下一步怎么办?”
晓蓉说不了话,只是向他们摆了摆手。刘京说到:“梁叔、两位阿姨,您们帮着处理处理后事吧。我先陪陪她。”
说着,刘京跪下给三位磕了个响头。
梁叔忙把刘京搀起来道:“使不得!使不得!”
刘京道:“我先在这里多陪陪她。”
“好,小姐。那我们先去料理下。明天早上10点,追悼会在八宝山殡仪馆的1号追悼厅开,我们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会有车来接。”
黑衣人也走了,院子里的警车、120都已经不见。梁叔临走,安排阿姨把房子也都收拾了。刘京轻轻把房门插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往常,巨大而冷清,地面整洁、窗明几净,辽阔让人心里瘆得慌。
这里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有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点淡淡的腥味。看着次卧里刚刚擦净地轮椅,以及晓蓉爸爸的遗物,刘京不禁心酸,昨天还在畅谈天下,而今天却已人鬼殊途,世事无常。
晓蓉呆坐在床上,不哭也不说话。刘京便接了盆热水,用毛巾给她擦洗擦洗。擦了擦她手上的血渍,擦净她红肿的双眼,也擦了擦她淤青额头。晓蓉一动不动。
刘京把晓蓉的嘴角也用热毛巾擦了擦,嘴角处有些血迹,已经凝固了,成了旮呗儿,擦了两遍才擦掉。
刘京心想,可能休息休息会好。便把晓蓉放平躺在床上,盖上毯子,轻轻地拍拍她,像是在哄婴儿入睡。晓蓉没有反抗,配合地如同僵尸。
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忽然看到床头桌上还有两个锦盒,如同昨天晓蓉爸爸拿出来的一模一样。刘京刚要触碰,晓蓉冷冷道:“不要动!”
刘京便缩回手,轻轻关上主卧室的房门,他感觉这样不这么空旷,可能更好地聚聚心气。
刘京不怎么会安慰人,到了这个时候更是没了什么主张,他只是想让晓蓉也安静安静,平心静养下。也许,睡一觉会好一点?
在飘窗前的梳妆台上,用钢笔压着一页纸,刘京便拿起来看,那是晓蓉爸爸留下的遗书,不知道为什么会放在这里。上面写道:“
晓蓉我女亲启:
你是我与你娘的掌上明珠,一直宠你、爱你,而今你已长大成人,我也要离你而去,心如刀绞,无法自已。
你三岁学舞,六岁学琴,从小就伶俐可人,给了我们莫大的快乐。然而我却整日工作缠身,没有太多时间陪你,总觉得还有明天、还有明天,直到没有了明天。真希望能再多看看你,多陪陪你,但已经不能。
我是爱你的,超过世间的一切。现在看来,也许原先在意的那些都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与我何干?也只有你,是我最大的牵挂。
还有两件事,我一直放心不下。
一个是你妈,她守着咱们家的老宅,你要时时事事记挂着她。你妈不容易,你要保护好她,让她不受伤害。
另一个是刘京,刘京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他爱着你,你也爱着他。但是否在痛苦、绝望、甚至面对比死亡更恐怖的未来,你们两人,是否还能心意相通,爱慕持久?我希望你能!希望你能一直守护着内心中的那份执着。
我是爱你的,包括你的母亲,包括刘京,也包括其他人。我愿意为你们献上我的一切,包括生命。而我现在真的要走了,我要把未来留给你们,希望你们好的活下去,也为了这个世界。
也希望刘京对你好,信你、宠你、爱你、护你一生,希望他就真是那个天选之人。希望你们能携手终老。
人之将死,其言嘤嘤,泪满衣襟,不能自已。我是爱你的,要你和刘京都好,为父绝笔。”
刘京看完,不禁也鼻子一酸,人走的都是这么突然。
“京哥,京哥。。。”
刘京忽听到晓蓉在叫他,声音很轻很轻。回头看,空调的温度不高,晓蓉平躺在床上,紧紧裹着毯子,面容呆滞无神,动也不动。见刘京回头,轻声道“躺着陪陪我。”
刘京和晓蓉分分合合这么许久,彼此间早已不再陌生,在一起亲亲我我,搂搂抱抱都是常事,但是两个阿姨如影随形,要是有更进一步的亲密也是难事。偶尔两人外出游玩,即使睡在一起,晓蓉也总是穿着衣裤,护甲齐整,坚守着底线。刘京倒也习以为常,也不勉强。
刘京脱去外裤,穿着背心短衣,又陪躺在晓蓉身侧,如同伴着婴儿入睡。
晓蓉掀开毯子,把刘京也裹在其中。刘京便要轻轻拍着她入睡,手一触间,暖暖滑滑,是晓蓉的胸口,两侧山峰高耸,把他的手夹在中间。晓蓉没有穿上衣!刘京诧异地看着晓蓉,她呆呆的,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刘京颤抖着,用手向下游走,是起伏的曲线,紧致的小蛮腰,是浅浅小小的肚脐,再往下,毛茸茸的。。。她什么也没穿!
刘京喘着粗气凝视着晓蓉,晓蓉仍不说话,只是面颊微微有点粉红,看她的枕边,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内衣物。正是刚刚脱去掉的。
刘京感觉如同被电住了一般,左肘柱在床上,侧躺在那里不敢动弹。他能感觉到,手肘间传来暖暖的,滑滑的的感觉,他感觉心就要跳出来了,气息也供不上了。
晓蓉不说话,轻轻侧了下身,顺着刘京的右臂滚到他的怀里,将身体和他贴的紧紧的。
刘京的身体麻木了,右臂恰是那金箍的地方,被晓蓉娇美的面颊轻轻压枕着,左手便滑落到她的后背,紧紧的,光光的,瘦瘦的腰肢中线深深地陷成一条小沟,他顺着这条小沟向下探索,便是起伏的,翘翘的屁股。
刘京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乱动,只觉得怀中汩汩热气,随着晓蓉的呼吸吹到自己的脖颈,她的心跳伴着酥胸起伏,一下一下,撞击着刘京的胸口,而一股燥热,早就透过手,顺着胳膊,顺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传导了过来,那是一种青春的,原始的躁动。
刘京觉得呼吸紧促,觉得热汗直流,觉得全身正被千万只蚂蚁咬舐,麻麻的不能自持。于是他翻身压到了晓蓉的身上,开始啃食他的面颊、嘴唇、脖颈、酥胸,刘京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的征程。
激情过后,刘京瘫软在床上,燥热地蹬开毯子,褪去衣裤,四脚八叉躺成一个大字。晓蓉仍旧枕在他的右臂,侧躺着,依偎着。
刘京觉得有股热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身上,他低头看,是晓蓉的眼泪。
刘京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人,他不该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呱呱呱地猛抽自己大嘴巴子,含着泪向晓蓉道歉。刘京安慰她,向她发誓要负责一生一世,说不该趁人之危,不该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而晓蓉却就那样侧躺着,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只在默默流泪。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躺着、赤条条地,晓蓉蜷缩在刘京怀里,一动不动,如受伤地小猫。
躺的久了,刘京感觉心中地魔又上来了。他想控制,想克制,但是克制不住!
刘京又将晓蓉搂紧,两个赤裸的身体交缠在一起,像两条盘在一起的蛇。也终于理解在古画中,伏羲、女娲两个人面蛇身的神交缠在一起的场景,那不是写意、不是神话,就是那种原始的感觉。
又这样缠绕在一起,刚刚那些赌咒发誓全都抛到脑后,那些许诺、负责仿佛都成为了空谈,兽性又占领了他。也许是个男人就这样吧,甜言蜜语,都是为了那冲动的一下,事前如猴,事中是狼,事后成佛。这就是男人都摆脱不了的宿命,如果哪天你真正能控制中自己的欲望了,不是说明你成熟了,而是说明,,你老了。
刘京又一次把晓蓉侵犯到了身下,他贪婪地吮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咀嚼着她所有的毛发,此刻,他拥有了她的一切。而晓蓉就那么顺从地配合着,也不说话,调整着自己的身姿体位,迎合着刘京的入侵。
就这么缠绵似水——激情云雨——发愿许诺——再缠绵似水——再激情云雨——再发愿许诺地循环着,刘京不不记得过了多少次循环。只是日头从早上转到的傍晚,晓蓉沉沉在他臂膀上睡去,眼角还挂着泪痕。
刘京背负了深深的负罪感,也觉得疲倦,好像身体要被掏空了。在他也要迷迷糊糊睡去之际,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私人电话、号码未知”。
刘京不情愿地接起电话,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道:“刘京,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呀?”刘京压低了声音,没有什么好气。
“我是人类未来发展研究所的张浩田呀。”
“哪个张浩田?”刘京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看了看臂弯里的晓蓉,梨花带雨睡得正香。道:“挂了吧。”
“别挂别挂,你不记得人类未来发展研究所。”
刘京仍是一脸懵逼。
“就是之前在地铁四号线,坐你身边玩怀表的那位。”对方提醒道。
“奥——”刘京终于想起来那天那个大热天穿中山装的大叔了,压低了声音、捏着嗓子道:“我这里有点不方便,有什么事情你快说。” 脸上也微微一红。
“我们查到,你刚结束了周口店古人类遗址研究中心的管培生工作,想让你到人类未来发展研究所来做个面试。”
“面试?回头再说。”刘京又想挂了。
“入职人类未来发展研究所,事业编、五险一金、解决北京户口,以后有分房机会。”
事业编、五险一金、解决北京户口,以后有分房机会,这几个字字字诛心,一下子把刘京全撩拨起来了。
“什么时候面试?”刘京问道。
“你现在能过来吗?”
“现在?”刘京看了看怀里的晓蓉道:“现在不太方便,还是周日。”
“那明天周一,早上一上班?”
“明天早上?”刘京又看了看晓蓉道:“也不一定方便,咱们明天下午再约好吗。”
“好的,那我明天中午再打电话过来。”
挂了电话,刘京突然很是疑惑,那天在地铁上没有留联系方式呀?此外,他怎么知道我周五才辞的周口店管培生呀?想着头大,也就不想了。刘京总是不求甚解的。
此刻,没心没肺的他居然有些高兴。得到了晓蓉的身子,晓蓉爸爸走了,是不是自己以后也能得了这大房子,还有眼见着还有份好工作等着。似乎,人生正在非常完美。
刘京又一转念,心中把自己骂了千万遍。渣男、渣男、渣男!他有点恨自己,他觉得自己心里那种卑劣和渺小表现的淋淋尽致。
穷生奸计、富养良心。刘京忽然记恨起自己那疯疯癫癫的单亲妈妈,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世上,又为何让自己生活的这么卑劣和龌龊。
他怀抱中的晓蓉,眼泡已经哭肿,无辜的像个孩子。刘京觉得饿,他忽然想到,那晓蓉也一定是一天没吃东西了。他便扶着床起来,感觉轻飘飘的,像是被掏空了身子。
他起身,看到床头桌上的两个锦盒,犹豫了一下没有动,挣扎着在厨房里找到了些吃的。刘京轻轻叫醒晓蓉,要喂它吃的。晓蓉不吃,刘京便一勺一勺地喂了她几口水。
就在周日的早上,三千公里外的蓝色军岛,关岛。两个大国的高层代表正在进行会晤。这两年,随着中国的实力不断增强,中美之间逐步变得水火不容。
这如同你家的邻居,原本早早盖起了高楼,每天他趴在楼上看着你住着茅草房,天天对你嘘寒问暖。你天天给他供着土鸡土羊土特产,他呢不时扔点面包、饼干手电筒什么的下来接济你。日子过得也算融洽。邻居在享受你的供养,更在享受着高高在上的那种心理。
而一天,当你也起了高楼,甚至你的楼比邻居家还高的时候。你的鸡羊不鲜了,你的土特产不好了,邻居家也不再给你回赠礼物了,而是偷偷在你家墙上泼粪。邻里如此,国家间有时也是如此。往往现实的利益重要,但那种心里的高低更重要,要不让东边的二妞怎么看?让村尾的三哥怎么看?村委会还怎么开?
然而这次,确实是人类面临的大事,事关存亡,因此两国又堪堪走到一起。俄罗斯也被邀请。
三方先是做学术上的共享,你挤出点东西,我也挤出点东西,反复几轮,墨到下午,信息算是对齐了。的确是直径6万公里的巨型黑洞,我国的FAST和美国的射电望远镜都确信无疑。甚至我们已经能够发现黑洞边缘的光扭曲,那是在庞大的引力下折弯了周围的空间所致。黑洞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向天阳中心,测到的速度已经可以达到0.194倍光速,就是每秒钟5.82万公里。这是人类的飞行器绝对难以企及的速度。要知道,人类发射的最快飞行器是2018年美国的帕克太阳探测器,每秒109公里,是上面速度的五百分之一。
在这个速度下,黑洞应该在明年2月1号就能达到地球!其实,不要等到2月1号,当1月初,黑洞在飞临冥王星轨道的时候,可能一切就已经结束了。那时,整个太阳系将卷入黑洞,无法逃逸。
与会的三国科学家们也提出了若干异想天开的拯救方案。例如发火箭或,用核弹炸黑洞。比如推动月球、金星等其他星球去撞击黑洞。比如改变木星轨道,牺牲它做引力弹弓。甚至俄罗斯人坐着核弹去做自杀引爆。还有选几十对男女,提前飞出地球,为人类留下火种等等。
但大家稍微一推算,在黑洞那巨大的体量和速度面前,这些都是徒劳的。人类就目前的技术而言,的确无法改变那黑洞运动的分毫。就像你家是盖在铁轨上的房子,眼睁睁看着火车撞过来,你无论是搬几块石头阻挡,放自行车甚至开着小汽车去撞,在房前扎上几层木篱笆都没有鸟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仿佛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不同的是,如果你家是铁路上的房子,你还可以选择弃房逃走。而现在,你却只能呆在这地球,等待着黑洞将你吞噬。
世上最痛苦的莫过如此,你知道要发生,你却什么也做不了。
大会没法开了,休会半小时。所有人都没有离开会场,而是起身、默哀。我们是在为地球,为自己默哀,包括现场的还有远程的专家、官员,此刻都是涕泪横流。
半小时后,会议进入下一个主题:在未来的这一百多天里,人类如何有尊严的活着。这也可能是大会唯一能讨论的事情了。
会议的结论空前一致,那就是让所有人尽可能晚地知道这个消息,这才是有尊严或者的唯一途径。
目前,黑洞来袭的消息还未扩散,而真正有能力在近期测算甚至观测到这一天体的国家寥寥无几。与会专家们盘算了下全球超大口径的反射望远镜、射电望远镜和太空望远镜,有观测能力的也就俺么几个,都控制住了,这个消息至少保守个50天,还是没问题的。至于50天后什么样子,谁能说清楚?
大会最后确认了这一原则,相关的观测能力都进行了统一调配,数据封口,各知情人员的保密条约和控制方案,以及突发响应与应对,各个问题也都一一做了制定。
大会开到深夜,最后一个议题是能否在当前这种严峻形势下缓和一下中美矛盾,比如美国放弃对中国的某些限制,降低下单方面提高的关税?
激辩了两个小时,居然没有达成任何结果。
任黑洞来袭,任地球毁灭,任人类即将不在,某些大国的架子和意识形态仍然放不下来。可能这也是宿命。
黑的夜,黑的眼睛,凝视着黑色的未来。李书记站在窗前,刚刚已经看到关于关岛会商传达下来的精神,张所也在他身边。
李书记把雪茄往那方鼎烟灰缸里拧了拧道:“走吧,回家吧。”
张所道“等了半天,最终也就只谈成了这个结果。”
李书记沉了沉道:“你我应该早有预料,有些事情就是要尊重事实,尊重科学,我们无法改变。能做的,就是兼收好最后一班岗,坚决的执行战略。”
“是呀。”张所道:“我今天和那个叫刘京的打过电话了,他应该明天能过来。”
“好呀,好呀。”李书记弹了弹方鼎上的烟灰道:“他过来了,可能说不定还会有奇迹呢。”
“您还在相信着奇迹吗?”张所问道。
“你不信?”书记转头看了看张。
“我也信,我一直就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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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117.13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