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题:俗世妖人 (南无袈裟理科佛 新作）
第524章 消息
“什么情况？”
王熙喜欢“媚儿姑娘”，但柳眉却对这个突然多出的小子很是意外。
我耸了耸肩膀，说：“没事，一个拖油瓶、甩不掉的小尾巴而已——有事说事，不耽误的……”
柳眉杏眼一瞪，说：“你确定？”
我不得已，看向了旁边的王熙，说：“这边的事情，你不会说出去吧？”
王熙却是一脸迷茫地问：“你什么时候，跟媚儿姑娘这么熟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她是我的初恋……”
哈？
王熙一听，顿时就懵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有些悲愤地说：“那……我走？”
我说：“这样最好。”
王熙却没有走，而是选择留了下来。
很显然，他到底还是怕我给他卖了……
柳眉却被我刚才的话术给弄得高兴起来，冲着我妩媚地一笑，随后又问：“脸上怎么了？”
我晦气地说：“被小狗咬了一口——不聊这个，说正事吧……”
柳眉不再多问，而是低声说道：“我跟同仁堂和移花堂的东主都聊过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王熙便吃惊地大喊了一声：“移花堂？”
柳眉这回终于不高兴了：“你这尾巴，存在感是不是有点太强了点？”
我知道王熙担心的事情是什么，但事关我要找寻的药引，当下也是瞪了王熙一眼，说：“我既然任由你跟过来，就代表我心中坦荡无私——但如果你真的就要这么一惊一乍，体现存在感，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轰出去？”
我跟着专案组摸爬滚打数月，冲锋一线，多少还是有点儿利落的煞气在的。
虽然我被王南那凶悍小妞给猛揍一顿，但对你王熙这小孩儿，却还是很有压制力的……
懂吗？
王熙显然很懂，当下也是闭上了嘴。
柳眉瞧见我教训了王熙，这才说道：“同仁堂那边告诉我，说鬼地菖蒲并不珍贵，在奈何桥下，忘川河边，漫山遍野开放的彼岸花旁，常有伴生……”
我问：“鬼镇这边，可有存货？”
柳眉摇头，说：“鬼地菖蒲，不比彼岸花，一来没有什么药用价值，二来也没有任何奇异之处，偏偏生命力还出奇的弱，一离开土壤，不到半天，就化作枯草一捆，所以鬼镇这边都没有存货，想要的话，只能前往奈何桥去……”
我问：“奈何桥，在何处？”
柳眉回答：“奈何桥下忘川河，三生石旁彼岸花——奈何桥在黄泉路的尽头，也是幽府的始端……”
我问：“很危险？”
柳眉回答：“当然危险——那地方，除了被引渡的阴魂之外，就只有阴魂使者可以前往，寻常人过去，只要被阴魂使者发现，甭管你是人是鬼，是神是魔，都给你拉入幽府，再也难重见天日……”
我皱眉，说：“引魂使者，指的就是那些牛头？”
柳眉似笑非笑，说：“牛头马面，都只是很低级的阴魂使者，厉害的还有无常，更恐怖的还有规则之力的化身、甚至还有神格容纳的存在……”
我又问：“幽府之中，到底是什么？”
柳眉说：“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去过的，就再也没有能够回来——你可以按照神话传说中去想象，也可以把它想成是暗物质构成的无尽空间……”
讲到这里，她突然笑了：“或者你可以去一趟，回来告诉我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又问：“怎么去？”
柳眉说：“出门左转，一直往西走，走到尽头就是了……”
我沉默了一下，又问：“还有什么消息？”
柳眉说：“关于肉檀香的消息，我也打听到了……”
我很高兴，连忙问：“怎么讲？”
柳眉却说：“但想要知道这个，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才行！”
我眉头一挑，问：“什么问题？”
柳眉说：“你要这两样东西，到底是干嘛用的？”
我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应该知道，我身患绝症……”
柳眉却冷笑着说道：“这两样东西，无论哪一种，都不治胰腺癌。许秀，我辛辛苦苦，帮你打听这么多，只想听你说真话——真话，懂吗？”
我却一脸平静地说：“它们不直接治疗我的病症，却能间接治疗……”
我说的，就是真话。
柳眉与我对视，好一会儿，她的红唇轻启，开口说道：“移花堂的大掌柜说，那肉檀香是冥河灵鹿的鹿茸根部，此物药性十分奇特，补肾阳，强筋骨，祛风湿，解冷淡，是挑起七情六欲最好的天然药品之一……”
我一愣，有些尴尬地说：“这玩意，是那啥药？”
柳眉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吃吃地笑：“而且药性猛烈，但凡化开，贞洁烈女一闻，能比我们楼里最骚的娘们儿还要主动积极……”
我听了，一时有些语塞。
柳眉似笑非笑：“想不到啊许秀，你这人当真闷骚——送上门来的大餐不吃，偏要搞那强扭的瓜……”
我无力地解释：“不是这样的……”
柳眉却不听我辩解：“你别跟我解释这么多，我也懒得听。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冥河灵鹿乃黄泉路四大奇物之一，是十分难见的物种，而且这玩意有如此奇效，价值更是翻几番……你想要买这个，显得掂量好自己带了多少钱……”
我没有在意她说的这些困难，而是直接问道：“所以，听你这意思，那个什么移花堂，有这东西卖？”
柳眉说：“以前有，但现在没了……”
我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柳眉回答：“下午的时候，移花堂的东主，在聚春楼宴请了三位贵客，其中有一人，似乎遇到一个心仪的姑娘，但那姑娘呢，对他却浑然不在意，所以他找邹东主要了这最后的一份……”
我听了，眉头陡然跳了几下，下意识地问：“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柳眉却吃吃地笑了起来：“我们聊肉檀香呢，你怎么关心起人家移花堂的客人来了？”
我却是双目赤红，一字一句地问：“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柳眉说：“你……”
我又重复了一遍：“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柳眉一双勾魂摄魄的狐媚眼，与我对视。
良久，她淡淡说道：“所以，那位贵客惦记的姑娘，也是你心仪的女子，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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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推心
这世间，谁都不是傻子。
我不是，旁边的王熙不是，柳眉更不是。
大家的年岁或许都不大，但都是激烈竞争中留存下来的小狐狸。
柳眉从我突然至此的蛛丝马迹，以及需求中，揣摩出了一些细节，并且故意提及移花堂，以及移花堂的三位贵宾……
随后利用我“关心则乱”的情绪起伏，试图探知很多的信息。
而我，的确也是被柳眉的这一手，以及透露的消息，弄得有些情绪失控。
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包子到底怎么了……
这才是我关心的重点。
面对着柳眉的提问，我板着脸，平静地回答：“是，或者不是，很重要吗？”
柳眉却哈哈一笑，身子斜倚在了雕花木柱上，风情满满地看着我，说：“当然重要了——男人和女人的思维，终究还是不一样的，我不在乎你关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
她身子前倾，低低的领口露出大片娇嫩的雪白来。
柳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好奇，装得跟个圣人一样的小狼狗许秀，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我平静地回答：“你不是见过了吗？唐小优那样的。”
柳眉说：“唐小优，那是俗人许秀的选择，而现在的许秀，却是个妖人……”
“妖人？”
我皱了一下眉头，说：“现在已经有人开始谣传我是个邪祟了吗？”
柳眉摇头，说：“不，说你是妖人的，是洪先生——他是最早吃过你大亏的，也一直都在研究你……”
柳眉缓声说道：“洪先生研究过你的发迹史，发现你一无背景，二无天资，一直到去年之前，都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俗人，就连你前女友，也都觉得你只是个活得稍微通透，有点儿糊口小本事普通年轻人而已……”
“但突然间，你这人就崛起了，不止如此，妖异的地方在于，你面对的，很多都是成名已久的角色，不乏狠人，但却屡屡就有厉害之人过来帮你坐镇，甚至连茅山掌教、千面人屠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角色，都无私助你……”
我听了她的话语，这才知道别人、特别是敌人，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在他们看来，我是谁啊？
一个小角色而已，人家大佬，凭什么帮我站台？
凭你帅过吴彦祖？
这里面，有着许多曲折，其实是他们都不知道的。
比如我与小妖姐的关系，以及和屈胖三的关系等……
而这些的一切，则源于姬影，也就是小妖姐口中的影宝——而她，则是我爷爷从归云墟里带出来的……
影宝救过小妖姐性命，让她在崩溃边缘，得以稳固。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和大佬们，勉强搭上了关系……
是吧？
我这般想着，突然间自己也有些迷茫，和不确定了。
果真如此吗？
就凭着这点小小的关系，我就攀上了无数大腿？
大腿们，真的就这么亲民吗？
那凭什么是你许秀，而不是别的人呢？
……
种种疑惑生出，我的脑子突然有些卡壳了。
但随后我却是将一切都给扔下。
因为我现在需要确定的，是包子的安危。
于是我看向了柳眉，问道：“不要聊我，聊移花堂的那三位贵宾……”
柳眉笑了：“怎么，你着急的药引，也不重要了？”
我看着她，好一会儿，突然松了一口气，说：“就当我欠你一份人情……”
哦？
柳眉看着嘴死硬的我，突然这么一说，却是笑得越发灿烂：“你这个死直男，居然懂得退步了？看起来，你是真的对那姑娘上心了啊……”
我摇头，说：“这里面，原因很多，我不想解释。”
柳眉听出了我语气里憋着的火，没有再逗弄我，而是说道：“一个小时之前，他们离开了聚春楼，然后出了镇子，往南走了……”
我疑惑：“往南？”
柳眉回答：“南边有座小无相山，山中有位老怪，名曰道德上人，你心心念念的那姑娘，目前被囚于那里……”
“道德上人？”
我听得陌生，忍不住问道：“什么来头？”
柳眉回答：“无人知道来历，但据说是本镇庇护者的死对头，存在千年的老怪物了……”
我问：“很可怕吗？”
柳眉笑了：“可怕？都说是老怪物了，当然可怕了……”
我问：“那移花堂的人，怎么敢去那儿？”
柳眉耸了耸肩膀，说：“你问我，我问谁？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跟你说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许秀，世人皆说我薄情寡义，拔掉无情，但我唯独对你，那是问心无愧……你，可得记住我的好……”
我听了，拱手说道：“多谢！”
柳眉却嗤之以鼻：“光轻飘飘的一句感谢，就完了？”
我左右一看，却是一把推了王熙向前，说：“我这小兄弟，打小就有异性缘，生得可可爱爱，深受女性喜欢，你若是觉得可以，让他陪你一晚？”
王熙听了，脸上表现得很是惊愕，甚至还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开什么玩笑？”
但他眼里那又是欢喜，又是期待的目光，却直接出卖了他。
真的吗？
真的可以吗？
就在王熙满心雀跃的时候，柳眉却是一脸嫌弃地说道：“老娘虽然馋男人的身子，但还是有原则的好吧？赶紧带着这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家伙，滚出老娘房间去……”
于是，我和王熙，就这么被柳眉给直接赶出了闺阁房门。
随后又被那小丫鬟带着，原路返回，从后门出来。
两人来到了后面的花街柳巷，看着前方的璀璨灯火，王熙满脸焦急，对我说道：“许大哥，你怎么不帮忙解释一下呢？”
我错愕：“解释啥？”
王熙急吼吼地说：“我发育健全啊，那啥都长齐了的——不信我们去角落，我脱给你看？”
我一脸无奈：“你能不能不要跟评论区那几个LSP一样堕落？你年纪还小，还有大好前程，别把自己的路给走窄了，好吧？”
王熙有点懵：“你说啥？”
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他说道：“你跟你二叔说一声，我得走了。”
王熙这下回过神来，很是惊讶地问：“你不会……真的打算离开镇子，南下去那什么小无相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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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决断
我这边头一点，王熙立刻就拉住了我：“哥、哥、哥……”
我瞧见他着急忙慌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说：“王熙，你放心，虽然我对你坑了我们那一把，很是不爽，但到了此间黄泉路，鬼镇上你二叔又是道歉，又是招待，帮你找补回了很多场面……到时候真出了啥事，我肯定不会卖你的……”
王熙赶忙摆手，说：“哥，说啥呢？我担心的是这个吗？主要是你就听她一顿说，具体到底什么情况呢，都不知道，就这么急吼吼地跑过去……”
他盯着我，说：“要万一她骗了你，那该怎么办呢？”
我平静地说：“别人回去会，但柳眉在这个问题上，应该不会骗我的……”
王熙笑了：“哥，我的许哥啊，要万一人家就是摸透了你的这个心态，就赌你一个有去无回呢？”
我从他的急切中，隐约感受到了几分担忧。
虽然我也知道，王熙之所以如此，除了因为身处异地的“老乡”情节之外，最主要的，是我明确表示了对他身怀的天王增玉功，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之前他或许不信，但经过我刚才与柳眉的交谈，让王熙意识到，他之前为之自信和骄傲的一切，在我面前，似乎都是小儿科。
正因如此，王熙原本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叫起我“哥”来，那叫一个顺口……
甭管什么原因，王熙的转变，让我多少感觉心头一暖。
随后我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王熙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他只能说：“要不然，找我二叔问问吧？他就在附近的园子里应酬呢，我带你过去找他？”
我此刻的心也很是迷茫，对于自己的判断并不确定，听到王熙这么说，想想听一下王二叔这种地头蛇的意见，也是不错的。
另外我之前也委托王二叔帮忙找过包子，或许能够得到更多的信息。
于是我点头答应了。
王熙带着我，走出花街，来到了隔壁的巷子。
这儿比起聚春楼所在的街巷，少了几分浮华，多出了说不出来的厚重感。
街口甚至还站着黑甲执法。
王熙在一处高档酒楼的门房里，找到了在此候场的随从阿宝。
他过去，与阿宝细语几句，阿宝看了一眼他和我，然后便进了里面去通传。
在等待的时候，我看了王熙一眼，说：“你自家二叔，还要让人去通传？”
王熙低头看脚尖：“二叔在应酬，不知道与哪家大人物叙事呢，我若仗着亲戚家人的身份，贸然过去，有失礼仪……”
我见他如此谨慎明理，叹了一声：“你日后铁定会出头。”
王熙却说：“日后，是啥时候啊……”
寄人篱下，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要说不憋屈，那肯定是假的。
只不过，出人头地，又在何时呢？
……
阿宝很快就折返回来，告诉我们，说老爷说了，让直接上楼去。
我们照做，在二楼转角的一处包厢，瞧见了走廊上的王二叔。
他在这儿点着根烟，等着我们呢。
王熙过去问好，被王二叔瞪了一眼，说：“叫你在家待着呢，怎么又跑出来了？”
但对我，王二叔却十分和气：“听阿宝说你这边有事情要走？”
我点头，随后三言两语，将眼下的情况，与他说了一遍。
“什么？”
王二叔抖落手中的烟灰，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是说你那朋友，有可能落到了道德上人的手中？”
我点头，说对，随后又问：“你这边，应该也没有她的消息吧？”
王二叔想了想，开口说道：“进去聊吧——里面是这街面上的管事黄员外，我正跟他聊这事儿呢……”
黄管事吗？
我本来不愿意接触更多的人，透露消息，但听到此人身份，而且王二叔如此决断，应该也是有道理的，于是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包厢。
包厢里，就只有黄管事，和一个风韵犹存的成熟妇人。
王二叔帮两边介绍：“老黄，这个就是我的那侄儿，以及他朋友许秀；熙儿、秀哥儿，这位是我们的顶头父母官黄员外……”
他只介绍了那黄管事，旁边的妇人，却故意地忽略了。
简单介绍寒暄之后，王二叔直接说道：“就是先前那事儿，秀哥儿同来的那朋友，失散了——按这时间点讲，人应该已经到咱镇上了的，但你们这边的反馈，不是没有来嘛……”
黄管事瞧出了我焦急的心情，跟我解释：“老王跟我讲了之后，我已经找人专门排查了……一般来讲，她若是到了镇子，除非是托身那种实力特别强的势力，做到天衣无缝，没有破绽，否则我这边都应该收到消息的……”
别人能做到这一步，我也很感激，点头说道：“多谢。”
王二叔打断了他的解释，说：“刚才秀哥儿得到一个消息，说人有可能落到了道德上人的手中。”
哦？
黄管事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问：“此事当真？”
我说：“我也不确定，但基本没有差错。”
黄管事很快抓住了重点：“那个提供给你消息的人，是谁？”
我摇头，说：“抱歉，这个我不能说……”
黄管事听了，也没有继续盘问。
王熙说过，鬼镇相当于古代时期的互市，是多股势力纠缠于此、最终形成的怪胎集市……
正因如此，这里面隐藏着各种秘密和人物，都是正常的。
他虽然是此间管事，但也没有绝对的管辖权力，担当的角色，更多的类似于物业……
毕竟只有此地是活水，方才能招财。
黄管事沉默了一下，说：“综合情况来看，你那朋友迟迟不来此地，说不定真的有可能落入了那道德上人的手中……”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对我说：“兄弟，认栽吧，就当你朋友没来过这地界……”
鬼镇管事都这么说了，我当下也是明了，拱手说道：“多谢指点！”
谢过一圈，我走出了包厢。
王二叔追了上来，拉住我，问：“怎么，你还打算去？”
我点头：“当然。”
王二叔一脸震惊：“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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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王二叔十分震惊，甚至有点儿错愕。
我却很是坦然：“王二叔，这两天承蒙照顾，多谢了……”
我表达完感谢，准备离开，王二叔却拉着我，说：“秀哥儿，我知道这个时候你有点上头，未必能劝得住你，但我跟你说几句话，你听一听——有用你听着，没用你就当我放屁，成不？”
我说：“这是哪里话？二叔你有话直说。”
王二叔说：“给你消息的那人，大概跟你讲过了那道德上人的厉害之处，但我跟你讲两个小事儿。”
我拱手：“请讲。”
王二叔说：“二十年前，打天竺国来了一个婆罗门，自称上头有人，一身手段，睥睨一切，在鬼镇这儿也抬手压得好几家势力抬不起头……后来有人使计，让他去与道德上人狗咬狗，你猜如何？”
我想了想，说：“输了？”
王二叔竖起了三根手指：“三招，只用了三招，人头落地。”
随后他又说：“十五年前，东海蓬莱岛有位剑客来历练——那人有多强呢，这么说吧，黄泉路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引魂使者，他当时一剑一个，连劈八个，随后遁走……”
我没等他说完，直接问道：“几招？”
王二叔回答：“十一手。”
说完，他对我说：“许秀，道德上人在阳世虽然名声不显，但实力却是一等一的强，他固然不是黄飞虎这种名留典籍、拥有神位，但拿捏个把凡夫俗子，还是手拿把掐的——放弃吧，别跟自己较劲儿，像这种事，你现在或许拉不下脸，但往后推数十年，你会对自己今天的理智，感到庆幸的……”
我听完，抬头问：“我听你们告诉我，说那位道德上人无比恐怖，那为什么移花堂的几位贵宾，还敢前往呢？”
王二叔说：“你们不是说那几个，有天山神池宫的背景吗？道德上人，据说跟神池宫某一任宫主有旧。”
我笑了：“既然有旧，说明他不是目空一切的大魔王，也是能交往的……”
王二叔瞧见我一意孤行，也没有了劝解的意愿，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后抬起了手。
阿宝这时端了一个木盒子过来。
王二叔将木盒子递给我，说：“盒子里有两样东西，一是鬼镇腰牌，你出入鬼镇，或者在镇内外遇到巡查护卫，出示此物，可以避免盘查，自由出入；另外一件是通灵符箓，若是遇到别族生灵，大部分的，都可以通过此物与之沟通……”
说罢，他叹了一口气，说：“本来打算过几日给你的，现如今你既然要走，我又拦不得，便交予你，只希望你福缘深厚，咱们叔侄俩能有重逢再会的一天吧……”
与王熙的小聪明不同，王二叔混迹鬼镇半辈子，跟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打过交道，为人做事，还是十分通透的。
我虽然对王熙观感一般，但对王二叔却还是怀着敬意。
当下我也是收了木匣子，拱手为礼。
王二叔这边还有客人，不便相送，便让随从与侄子陪我，一起离开。
我们从下面的巷子走。
到了路口，我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瞧见那酒楼的窗边，站着三人。
三人正是王二叔、黄管事与那没有显露身份的妇人。
我朝着那边拱手为礼，随后大步而去。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鬼镇出口的牌坊这边。
王熙知我心意，没有再多规劝，只是拱手，对我表达了祝福。
我知道，此间一去，我在王熙眼中，九成九已然是个死人，所以也没有多说，只是临行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好好修行，等你天王增玉功大成之事，到时候震惊天下……”
王熙对我的愿景很是高兴，朝着我深深一躬。
……
出了鬼镇，我转道往南而行。
黄泉路上，按理说不分昼夜，但夜间时分，的确要比理论上的白昼要更加昏暗一些。
不过倒也不用担心光线过于黑暗，倒是前路难行。
事实上，一路上不断有鬼火浮现，飘飘渺渺，幽幽浮空，却是将空间点缀，若明若暗……
而我经过神农架山洞中陆言的教导，对于世间炁场的感应，也多了很深的理解，即便是如此昏暗场景，行进的速度也从来不慢。
尽管道理崎岖，我却一直保持着一个相对比较恒定的行进速率。
这是最大保存体能的方法。
刚刚出镇子的时候，偶尔还是能够瞧见人影的。
这些人在镇子外，大多都比较谨慎，三五成群，对于旁人的戒备心也很强。
但到了后面，却只剩下长路漫漫、遍地荒凉……
再后来，时间于我，也变得似乎不存在了一般，没有了意义。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身后突然多了一个身影。
一开始我不理会。
对方似乎对我没有什么威胁。
但过了好一会儿，它依然跟着，我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去往。
那是一个小男孩。
又或者，像野猴子一样的小男孩。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双眸如星，漆黑闪亮。
小脸脏兮兮的……
两人对视，沉默了许久，我瞧见他似乎不打算开口，于是主动问道：“为什么跟着我？”
小男孩紧抿嘴唇，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开了口：“你身上有光，让我感觉很温暖……”
有光？
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没有啊？
是热辐射吗？
我将信将疑，然后问：“然后呢？”
他好奇地问：“你是传说中的神仙吗？”
我忍不住笑了：“想啥呢？这世上，没有神仙了……”
小男孩倔强地说：“有！”
哈？
我好奇地问：“你见过吗？还是说谁告诉你的？”
小男孩沉默不语。
很显然，这是个不善于言语表达的主儿。
而且他来历神秘，甚至都不知道是人是鬼……
我有点儿发怵。
但一路寂寞，孤独得快让人发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据说，这附近的道德上人，他就是神仙……”
小男孩果断摇头：“他不是。”
我问：“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吗？”
小男孩又不说话了。
我有点摸不透对方的底细，试探性地问道：“我要去找道德上人，你还跟着？”
小男孩听了，下意识地摇头：“不、不……”
我没说话了，继续往前走着。
走了一段路，我下意识地又回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果然，道德上人的凶名，的确赫赫……
吓哭小孩的那种。
这般想着，我不由得苦笑一声——说实话，要不是为了包子，我也不想去招惹那等凶人……
但问题是，包子是为了“我”而来的黄泉路。
她要是出了事儿，把我活剐了，都没办法给我的好大哥萧掌教交代啊？
焦头烂额的我继续赶路，又走了许久，突然间前方的一处小山谷里，灯火通明。
我快速赶过去，趴下一处石头边往下看。
第一眼，我就瞧见了马小招。
吕仙传人马小招，此刻却手持长剑，正与一人激斗。
那人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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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欧阳超。
我实在没想到，当初在泰山黑龙潭生死界分离的两帮人，这会儿居然又撞到了—起。
世界仿佛一个圈，最终又回到了原点。
但让我错愕的，是马小招身边的，是马小路和席行简，但欧阳超却并非孤身一人。
又一个泥铸傀儡，护翼左右。
不过与泰山顶上的石头傀儡不同，这头泥土傀儡，抛开材质的不同，似乎更加接近于人形。
几乎是惟妙惟肖。
唯独面目，宛如山间野庙的山魈野怪，狰狞无比。
不仅如此，此物的战斗力也是直接爆棚。
举手投足，皆有风云之声。
而在更远处，旗杆高高，挑起风灯十八盏，晃晃悠悠，却将场间照得透亮。
马小招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年轻时的冠希哥，乍一看桀鹫不驯，但实际上却深藏不露，心机颇深，典型的小狐狸。
但当他长剑在手，那叫一个仙气飘飘，剑气纵横。
两个字，飘逸！
—个字，猛!
但看着深得吕仙真传的马小招，对护翼在欧阳超附近的那泥土傀儡，却仿佛菜刀砍王八壳儿，总有点儿无从下手的憋屈。
那泥土傀儡，不但抗揍，而且力量凶猛。
—拳一脚，皆有汹涌劲气，鼓荡不休……
我一看这个就来劲儿了——这尼玛，打得好精彩啊……
山谷间，马小招与欧阳超你来我往，拳脚相交，那叫一个激烈。
山谷外，我认真打量着，琢磨着两人的实力水准。
从目前来看，马小招的确如他所说，得遇高手，并且继承了吕仙丹术，剑术这方面乍一看的确挺唬人，但似乎并没有"一剑定江山"的那等气魄……
总之就是差点儿意思。
当然，也不是说他不行，最主要的，是他的对手欧阳超，似乎有些邪门。
特别是那个泥土傀儡,很明显有那什么冥河修罗的气息……
冥河修罗是什么，这个我不知道。
但听名字，就感觉很契合眼下黄泉路的气氛。
事实也的确如此，单凭着这玩意，他就能够与牛逼哄哄的马小招打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这一幕落在我的眼里，让我对欧阳超，生出了许多的好奇。
不是说我对冥河修罗有多羡慕，而是……
欧阳超的节奏，让我意识到他或许跟我走的，是同一流派。
文夫子？
突然间，我有点儿跃跃欲试，在这黄泉路上，叫出三位雷部众将，到底是个什么水准？
是加成大呢，还是削弱多？
……
我这边心中野草疯长，那边的战局却是尘埃落定。
不是因为分出了胜负，而是又来了一帮人。
人未至，却听一声锣响。
铛……
紧接着，八人扛旗，八人举牌，八人手持斧钺之礼器。
又有八人抬轿，八人敲锣打鼓，八人垫尾观望。
两侧，一左一右，各有八名脚胯狼骑的突骑兵，手中快刀，却比灯火还要闪亮。
软轿之上，高居一人。
一个体重超过千斤，看上去仿佛层层叠叠一肉山的光头胖子。
那胖子看着毫无威胁，没有半分气息溢出，有如一头蠢猪。
但又一看，却影影绰绰，仿佛幻影一般。
是幻影吗？
当然不是，要不然他身下那八名体格精壮的轿夫，也不可能抬得呼哧呼哧，满头都是汗水。
这人，便是道德上人吗？
我心中疑惑，觉得这人气场的确够了，但神秘感却又有一些欠缺。
原本还在交战的两边，瞧见这边来人，却是猛然一跃，跳开了去……
所有人，都看向了软轿之上的肉山。
真的，的确就是肉山——我以前见过的胖子猪狂来了，估计都不到他的一小半……
席行简第一个上前，摸出了一块腰牌来，朝着对方出示，然后躬身说道：神池宫门下行走，素女席行简，见过道德上人座下封总管。
总管？
我心中了然，而那胖子达拉一下眼皮，打量了她一眼，说：是你发了纸鸢，叫我过来的？
即便不是道德上人，而是这什么封总管，席行简也十分客气。
她低身俯首，说："对，行简奉命下山，与各处联络，自然需要往此间走一遭——宫主给上人备了礼物，行简希望拜访上人，亲自转交……"
封总管不置可否，又看向了另外一边的欧阳超，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席行简立刻回答："半路遇到了一仇人，交了下手——让封总管见笑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封总管却一挥手。
八名轿夫下蹲，将软轿放下……
宛如一座肉山的封总管艰难地下轿，然后走到了欧阳朝面前来。
欧阳超面对这等排场，心里其实也有点儿发虚。
不过他也是桀骜之人，当下也是强撑着不倒架，冷冷打量眼前一切。
封总管走到了欧阳超面前，沉默了一会儿。
他这体型，有如千斤。
即便是沉默，也散发出一股让人心慌的压力。
但欧阳超也是一角色，咬牙硬撑。
过了一会儿，那封总管突然指着护卫在欧阳超身前的泥土傀儡说道：请问是哪位冥河统领？
这话语，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有着几分讨好和客气。
欧阳超也听出来了。
考量了几秒钟之后，他决定说实话："蒙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到原本沉稳如山的封总管，身子居然颤动了一下。
随后他那搬着的脸上，却是强行挤出几分笑容来。
他伸出手来，身子微微前倾，说："竟然是蒙将统领的代言人啊？幸会、幸会……"
这个对席行简都有些爱搭不理的封总管，在这一刻，面对着欧阳超，居然展现出了不一样的热情来。
这一幕，不只是将席行简和马家兄弟给震惊了，就连当事人欧阳超，都有点儿懵。
什么情况，这是？
封总管却不在意这些，蒲扇大的手掌，却是紧紧盖住欧阳超的手，然后热情说道：不瞒你说，我家主人，与冥河老祖是有些交情的，与蒙将统领虽然素未谋面，但也是神交已久的，哈哈哈……
说完，他又朝着那泥土傀儡拱手。
欧阳超这才反应过来，开口说道：这虽然是蒙将之力，却并无意识……
封总管摆了摆手，说：无妨，无妨，有小兄弟你在，到时候帮忙牵桥引线，也是迟早之事——对了，小兄弟你怎么称呼？
欧阳超拱手：慈元阁，欧阳超！
封总管大笑：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兄弟你看着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当得起英雄之名一一今日也是巧了，既然遇上，不如随我回小无相山一聚，把酒言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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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小无相山如阴曹
排场颇大的封总管，当下的热情，让欧阳超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身后的那位"蒙将"，在眼下这个怪物一般的胖子面前，很有面子。
再看另一边，原本骄傲满满的席行简，以及马家兄弟，在封总管面前却是底气不足，甚至给人感觉都不怎么爱搭理他们……
这一幕落在他眼中，立刻计从心来。
欧阳超脸上带笑，却并没有跟着应和，而是指着旁边说道："我倒是想跟总管你走，但问题是，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这边的事情？"
封总管听出了欧阳超的言外之意，眯着眼睛，打量着刚才与欧阳超交手的马小招。
马小招背景深厚，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刚才封总管的情绪变化，他也不是没瞧见，当下也是在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些笑容，尴尬地摆了摆手。
他说道：没想到欧阳兄与小无相山，还有这层关系——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
他这人也是个聪明绝顶之辈，能屈能伸，仿佛完全不像是刚才正在与欧阳超死斗的那一位。
然而他这边想要和解，但欧阳超却死揪着不放，冷笑着说道：现在是一家人了？之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时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席行简，却走上前来，看着欧阳超，言语诚恳地说道：欧阳兄，都是场面上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必如此计较？之前的事情，的确是有误会，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便是了……
天山神池宫出身的席行简，别的不好说，但为人做事，以及利益交换这一套，却是十分熟稔。
她要么不开口，一开口便直接切中要害。
欧阳超听了，沉吟一番，说道："王熙之事我谋划许久，之前就算了，后面的事情，你们不许插手……"
席行简皱眉，问："王熙应该也到了此间，此地广阔，地广人稀，诸事庞杂，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未必能找得到人——不如这样，我们合作，把蛋糕做大，到时候东西到手，各自抄录一份，如何？"
欧阳超有些不满："当日倘若不是你们中途插手，东西早就到了我手里了……"
马小招没等席行简开口，直接说道："你真这么想？别忘了，当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第三方呢……"
欧阳超眉头挑起：第三方？
马小招满口胡言：对呀，你忘记我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了？那天在场的，还有另外两人——女的不说，男的叫做许秀，是近年来在西南山城快速崛起的江湖新人，巨猛无比威名赫赫的白莲教，也就是邪灵教分支，还有瘟疫教徒，都在他手里吃过大亏……
他故意渲染着我的威胁，而席行简则开口说道：对，许秀与王熙认识的，你觉得就算是没有我们，他会袖手旁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可着劲儿忽悠欧阳超。
但欧阳超却只注意到了一件事儿：你们是说，那人叫做……许秀？
马小招点头：对，许秀——怎么了？
原本绝不同意分摊的欧阳超，这时却突然改了口："好，我同意与你们合作，共同谋夺王熙手里的东西——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马小招、席行简齐声问道："请讲……"
欧阳超回答："既是同盟，那么就当同仇敌忾——我要那个许秀的性命，到时候你们需要跟我同进同退，如何？"
哈？
马小招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被自己抛出来挡枪子的"许秀"，会引起欧阳超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不解地问："不是，兄弟——那许秀虽然与王熙认识，你也不至于……"
欧阳超却回答：不，我跟许秀，还有另外一桩恩怨……
可以！
拍板之人，却是天山神池宫的席行简。
在这过程中，她一直在观察旁边的封总管，瞧见这位肉山一般的怪物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于是也不问缘由，赶忙做主，答应下来。
她这边一下决断，马氏兄弟也无不可，点头应下。
两边击掌之后，却是又与那封总管寒暄几句，随后跟着大队离开。
这一切，都落在了山谷边儿上的我眼中。
看着在夜幕中渐行渐远的队伍，我的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欧阳朝为什么要我性命？
这个我大概能猜得到——欧阳超，欧阳靖，以及慈元阁……
事儿应该是出来了汉中何家的何水那段家族婚姻上。
但席行简的果断同意，是让我没想到的。
当初在江边小院的河滩边，我同意放走叙州豹王国峰，作为当时的恳求者，席行简是欠了我一份人情的。
要不然，当初我们可是签了生死状的，有着足够的理由留下叙州豹的性命。
当然，众目睽睽之下，我自然不能塑造滥杀的人设。
所以当时也只不过是顺坡下驴。
但问题是，我怎么选择，是我的事——但这份情，你得领……
结果呢？
堂堂天山神池宫的门下行走，对待一个自己欠了人情的故人，居然能毫不犹豫地下了这等决断？
妹子，你是个枭雄啊！
……
大队人马，朝着南边行进而去。
那一边，不但有黄泉路上威名赫赫、神秘无比的道德上人，以及他麾下的庞大势力……
还有一个刚刚组建、准备对付我的多方联盟。
理智告诉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但我只犹豫了十几秒钟，便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运用身法，潜行跟随而去。
并且犹豫的这十几秒钟，并不是在想着到底要不要跟着……
而是在认真思索这么复杂的人物关系，想着是否能有一线生机，以及那生机，又在何处……
继续前行，不到半个小时，我却是来到了一处山脚之下。
这几天我走过的黄泉路，除了道边，两边其实都还是挺崎岖坎坷的。
周围山峦林立。
但那些山峦，与眼下的雄山比起来，却都不过是小土丘而已。
这山，万壑千岩，层峦叠嶂……
两个字，雄伟。
山脚之下，有黑甲林立守卫。
危峰兀立，正书四个篆体大字——小无相山……
我打眼望去，这哪里是什么小无相山？
分明就是那阴曹地府！
……
……
……
小佛：许秀遇远古巨枭，敌我不明，但威势汹汹，如何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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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小无相山下，牌楼林立，气象威严。
山腰及山上，以及各峰之间，没有被迷雾遮绕之处，皆有殿宇浮出，那亭台楼阁，皆有山河气象，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人工与资源，方才堆砌出如此官威，让人望而生畏。
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去过青城山，也去过武当山，另外还去过黔灵山以及峨眉金顶……
当然，用林小君的说法，那些都是盖出来，给世人看的。
真正的精髓之地，绝对不会显露于凡尘俗世之间。
但不管这个，但说建筑，无论是寺庙还是道馆，甭管是哪朝哪代建的，都有着比较核心的风格。
那就是既有宗教的肃穆感，也有古代建筑的美学逻辑。
但小无相山上的建筑，给人的感觉，却更加注重于威严的体现，让人感觉不像是山上的建筑，反而像是古代的衙门……
无一处不透着满满的官威。
然后那官威满满的封总管，带着一大票的人，顺着山下的牌坊，一路走着石阶大道，进了一处宽阔的大门里去。
黑暗吞噬了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
唯有两盏昏黄风灯，以及围绕山下的幽绿鬼火，照亮着山下身披黑甲的甲士……
让这小无相山，充满了庄严肃穆的神秘之气。
我藏匿远处，观察了许久，却没有敢往前半步……
不是我怕。
而是……
此地山势雄伟，前后呼应，似乎布有大阵。
我虽是玄门三品，对于观风望气十分敏锐，但并不擅长破阵之法。
一旦陷入其中，便是案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怎么办？
我心中犹豫，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了柳眉跟我讲解那肉檀香的功效。
只需一点，稍微一闻……
不行，不行！
我猛然摇头，随后毅然决然地摸到了山下去。
……
小无相山，山脚下。
距离入口牌楼不到百米。
抵达此地，我发现自己刚才的观察是对的。
山下面积颇大，但除了正门牌楼下的石阶之外，其余地方皆挖了十米宽阔的深壑，下方黑水翻滚，传来阵阵恶臭，并且还有白骨沉浮其间，飞鸟不渡……
不仅如此，沟壑上方，还有黑雾连绵，内中不断传来哭泣嘶吼，怨恨凝聚于此，浓郁不化。
我没有想着尝试怎么跳过那沟壑，摸进山里去。
因为直觉告诉我，就算是我想方设法，跨越鸿沟，混进了山中，后面想必还有层层设计，等待着我。
怎么办？
我又望向了山门处，瞧见那儿矗立着整整一队的黑甲兵马。
每一个，给人的感觉都森严可怖……
小无相山并非遍地荒凉。
恰恰相反，这里生长着许多我不认识的植株，也有花卉开放。
但我并没有信心，凭借着那什么花间隐身术，堂而皇之地混入其中，然后通过。
小妖姐当初授业之时，便再三告诫过我一此法可以用来保命，但倘若想要凭借着此术，在高手面前装神弄鬼，那简直就是不要命……
那么何谓高手？
别人不说，单说囚徒辜云飞，便曾经一眼瞧穿过我。
那么这道德上人山门前的这帮人，就没有一个，比得上囚徒咯?
答案是否定的。
……
我犹豫，很是犹豫，甚至焦急地在山下徘徊良久。
差不多又过了半小时，我终于忍耐不住了。
于是我决定唤出黄巾力士来，尝试着背负我越过沟壑，去往对面。
至于过了沟壑，又会面临什么呢？
我不知道，也懒得去想了……
但就在我单手持咒，准备唤出时，却瞧见左前方处，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还算眼熟的身影。
我小心翼翼地摸过去，瞧见那人具体模样时，我有点儿惊住了。
居然是我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个小男孩。
而就在我认出对方的时候，他不知道是感应到了，又或者是正好凑巧，也偏过了头来。
两人目光对视。
随后他踏着小碎步，一下子就跑到了我跟前来，毕恭毕敬地喊道：神仙……
我连忙摆手：我不是神仙……
他有些茫然："那……"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叫许秀，你叫我秀哥就好。"
小男孩很是礼貌地点头，然后喊道："秀哥！"
我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男孩有些拘谨，又似乎有些害羞地回答："我……我饿了。"
饿了？
我疑惑，说："饿了也不能来这里找吃的啊？这里很危险的……"
看着他一脸迷茫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从蟠龙佩中，摸出了一盒补充体能的巧克力来。
这种08型空勤巧克力原本是标配给空军飞行员补充体能的，但后来放开之后，也供应民用市场，我学生时期吃过，感觉量大管饱，顺滑感不比德芙差，所以这一次采购物资，也备足了货……
小男孩接过那个巧克力，面对着塑料包装，不知道该怎么弄。
我无奈，指导着他吃下。
他也没有什么防备心，按照我的指点做。
结果这顺滑香甜的巧克力一入口，他先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使劲儿点头：好吃呢……
我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快走吧，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小男孩却没有走，而是看着我，犹豫了一下，问："神……秀哥，你要进去吗？"
我正愁着怎么潜入小无相山呢，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他却说道："我可以带你进去……"
哈？
小男孩的话语，让我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你是这里的人？"
他猛然摇头，随后说："我、我总来这里找吃的。’‘
找吃的？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小男孩的表达能力很一般，感觉难以解释，于是走到了一旁，却是从碎石堆中，摸出了一根坚韧的绳索来。
那绳索一拉就绷紧了，我这才发现它的另一头，连接着对面。
小男孩含含糊糊地说：跟着我。
于是，他攀着那根绳索，却是来到了沟壑上空处。
我瞧见那弥漫空气中的黑雾，似乎对小男孩有一些排斥，他所过之处，都不断地散开。
到了一半，他回过头来，喊了我一声：跟上啊？
我犹豫了一下，却是也攀着那根绳索，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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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小游带你去偷吃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我面对着小无相山下那巨大的鸿沟，以及上方翻滚不定的黑雾，束手无策，准备冒险的时候，这个之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神秘小男孩却突然出现，带着我越过那鸿沟，进到了小无相山里去。
到了对岸，这边满是陡坡和悬壁，一花一草一木，似乎都有规律，看着杀机四伏。
但小男孩对这里却仿佛十分熟悉，轻车熟路地走着前面带路。
我一开始有些惊讶，但到了后面，却是有些麻木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这个小男孩，我估计也要冒险过来……
所以有他没他，都是一样。
事到如今，我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闯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如此我一路胆战心惊，跟着那小男孩翻过山坡，最终来到了一大片建筑群落边缘。
这建筑群落的边缘，有围墙高耸，上面还篆刻着许多符文，看上去十分严谨。
我心中疑惑，想着翻wall肯定是不行的。
怎么办呢？
小男孩的解决方式也很简单。
钻狗洞。
他带着我来到一个荒草丛生的墙角处，扒开周围杂草，露出了一个不算大的小洞子来。
他回头看了我一下，问："秀哥，我都是从这里钻进去的……你……"
我打量了一眼，说："应该可以。"
小男孩冲我嘻嘻一笑，说："那我先进去……"
说完他准备往里面钻，却被我一把拉住。
小男孩一愣，问：怎么了？
我掩饰性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我……只是想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小男孩挠了挠头，说：他们给我取的名字，我不喜欢——要不然，你给我取—个咯？
我听了，第一感觉很是离谱。
啥情况啊？
你都这么大了，还让我给你取名字？
古人给取"字"的节奏吗？
我感觉离谱，但看着小男孩清澈诚恳的目光，却不由得心中一软，原本拒绝的话语，也变成了："你喜欢什么呢？"
小男孩想了想，说："从我有记忆以来，我最喜欢的，就是无拘无束，到处游荡……"
这样吗？
我说："那我就叫你小游，如何？"
"小游，小游……"
小男孩嘀咕念着，突然露出一口白牙，很是开心地说道：就叫小游吧，很好听的名字呢……
他很是欢喜，但我却听得有些尴尬——倒不是说别的，主要是小男孩发音有些古怪，音调不准，把第二声念成了第一声，结果小游变成了小优……
而小优，又是我前女友的名字……
就在我尴尬失神的时候，小男孩一骨碌，就钻进了那狗洞。
我情绪复杂，但不敢跟丢这个古怪的小男孩，也只有跟着他一起，摸进了狗洞里去。
狗洞里面十分狭窄，但好在不长，我艰难地爬了一会儿，前面突然开阔，却是来到了里间的院子里。
新得了"名字"的小男孩蹲在出口，正守着我呢。
我艰难地爬出来，他却伸出脏乎乎的手，一把抓着我，说："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跟我走……"
说完他却是拽着我往院子里走去。
我虽然有心去找人，但对这里一点儿都不熟悉，也只有由着小游带我同去。
小游许是经常来这里偷东西吃，对此间布局十分熟悉，七拐八拐，却是来到了—个看上去像厨房的地方。
其间我们还遇到了一些人，但小游都很有经验地带着我藏起来，不让人发现。
厨房这边，刚刚开过火，外面的杂院有婢女在做事，而小游则带着我翻窗而入，进了里间去。
灶房外面的传菜间，摆放着不少铁盒子，里面有多出的菜肴。
小游掀开旁边的一个竹筐子上盖着的纱布，从里面抓住了一个大馒头来，递给了我。
随后他又抓起另外一个，往嘴里塞去。
虽然之前吃过一块巧克力，但他显然还是很饿的，大口大口地吃着那大馒头，那叫一个香……
这馒头很大，跟我两个拳头拼一起差不多，他一口气吃了大半，稍微缓解了一点饥饿，这才注意到我：秀哥，你不吃吗？
我看着手里的馒头，上面还有小游递过来时黑乎乎的手印……
在小游的注视下，我没有犹豫，说："我也吃。"
我张口咬了白色的一边，在嘴里嚼了嚼……
嘿，还别说——这馒头用的是上好的麦粉，在嘴里嚼一嚼，满口都是粮食的香味，还挺好吃的……
小游瞧见我吃了，很是高兴，又拿起旁边的木勺，给我示范："秀哥，吃菜，这些菜做多了，也没人在意，你尽管吃，他们马马虎虎，瞧不出来的……"
他用木勺舀了两坨肉块吃了，然后将木勺递给我，自己则直接用手抓。
瞧见这小男孩一副自己家、放飞自我的模样，我却是收起了戒备心，也跟着吃了起来。
嗯，味道还真挺不错的……
不比聚春楼的菜差多少。
就在我们俩在灶房旁边偷吃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小游应激反应一般，身子往旁边一缩，然后对我低声喊道：躲起来……
我一转头，却是瞧不见他人了。
好家伙，这速度……
身处敌营，我不敢怠慢，当下也是找了一处角落，躲在了桌子下去。
这边刚刚躲下，门就被推开了，有个粗豪的声音响起："赶紧的，总管传令下来，要招待客人，开个小灶，再把这几盘凉菜热菜摆下盘，一起上到永镇堂去……"
有个婢女问："老包，是哪路的人物啊，这大半夜的，还要搞这些……"
那老包回答："贵客呗，赶紧的啊，要不然总管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得……"
婢女说："嗨，都是现成的材料，放心，不误事……"
说完厨房里一阵忙碌，锅碗瓢盆，乒乒乓乓……
我听在耳中，知晓这是招待欧阳超以及席行简、马家兄弟那一伙人呢，不由得心中痒痒。
虽然我潜入此中，但想要知道包子的下落，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若是能够跟随传菜的人过去，甚至想办法在饮宴旁边听着，说不定能够有所收获？
只不过……
别说那封总管了，在场的其余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我，能混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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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Sapphirn FROM 100.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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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意料之外的一人
混迹过去，十分危险。
但这个念头一旦升腾起来，却是再也难以掐灭下去。
我纠结了好一会儿，等到第一批人过来传菜时，终究还是忍耐不住，当下也是激发了花间隐身术，然后悄无声息地跟在几个手持托盘的侍女身后，离开了厨房这边的院落。
我当时的想法，是甭管成不成，我先摸过去，瞧一瞧情况再说。
若有机会，我就摸过去。
没有机会再说。
千辛万苦摸进这小无相山来，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在厨房里偷了点吃的吧？
至于小游，他是这儿的常客，想来自保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般想着，我跟随着侍女一路走着，穿厅过道，最终来到了一处大堂之前。
之前我说了，这小无相山的建筑，透着一股大气庄严和肃穆。
即便是用餐的永镇堂，却是弄得跟《荆轲刺秦王》里的大殿一样，不但厅堂宽阔，廊柱颇多，而且周围站岗的侍卫也各处林立，与之前封总管出现的排场，那是一脉相承……
若是旁人瞧见这等阵仗，或许就直接退缩了。
但我瞧见周围站着这些人，心中却是欢喜的。
因为如果这帮人饮宴是在一处狭窄的私密空间里，人数有限，那么任何多出一点儿动静，都会引人瞩目。
但人一旦多了，反而更容易混进来、不被发现一些……
正是秉承着这样反向心理，我跟随着传菜的侍女进了厅堂。
一切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门口守卫实力一般，并没有发现全力运用花间隐身术的我。
我观察到饮宴正中，欧阳超、席行简和马小招、马小路兄弟已经就坐，封总管坐在主席位置，身后有两个全身笼罩于黑雾中的侍卫。
这两个侍卫，应该是高手，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我不敢招惹，移身来到了距离饮宴场间有十米左右的廊柱后面，小心藏匿。
我刚才已经观察了，厅中人虽然颇多，但这个地方却是死角。
……
我藏匿妥当，那边的封总管已经开始劝起了酒。
这家伙坐在软轿之上，赫赫威严，旁人不敢大声喘口气，如履薄冰。
但在这酒席之上，推杯换盏，却憨厚得像个寻常的大胖子。
那好客的热情，着实很感染人。
不一会儿功夫，场间每人，都有数杯下肚。
这时席行简总于有些绷不住了，开口说道："封总管，请问我们何时能够拜见上人？宫主托我带的礼物，我想亲手交给上人，并且带上几句话……"
封总管听了，放下青铜酒樽，缓缓说道："哦？倒是我忘了告诉行简妹子你——上人闭关许久了，目前不见任何人……"
"什么？"
席行简一愣，身子挺直，然后说道："怎么会这样？上人何时必的关？"
封总管回答：很久了，十五年前，上人破了一位蓬莱岛的天才剑客，心中顿悟，便以闭关……
席行简眉头一挑，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说道：不对啊，我们在黄飞虎的鬼镇上，也有眼线，人家告诉我，半年之前，上人都还有露过面的——难道那人，是小无相山放出来的烟雾弹不成？
封总管平静回答：不，是真的。
席行简有些不太高兴了：封总管，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
封总管回答：这里面说来曲折太多，等日后有机会了，我再与你们细细说来……
他举起了杯子，大声说道：今日只喝酒，不聊别的。
席行简还要再问，但瞧见封总管的态度强硬，脸色也不太好，不由得犹豫起来。
旁边的马小招拉了她一把。
席行简这才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而是举杯饮下。
封总管瞧见这女人屈服，心中高兴，便又招呼起来……
随后，他开始把话题，引到了旁边的欧阳超身上去。
欧阳超这人，也是个年纪不大，心眼颇多的角色，对于封总管明里暗里地打听，他也只是挑一些细枝末节说出，关于那"蒙将"，他含糊其辞，说得并不多。
尽管如此，封总管对他还是十分客气。
很显然，不管欧阳超怎么吹牛，但那泥土傀儡之上的气息，却绝对还是冥河修罗那一挂的。
否则封总管不会如此。
……
饮宴持续，又过了几轮，马小招似乎有些耐不住了，好几次给席行简使眼色。
席行简一开始不作搭理，但后来马小招都动手捅咕了，她也不能再装傻，清了清嗓子，然后问起那封总管来：封总管，据说小无相山这两天，捉到一误入其间的女子？
封总管此刻正拿着一根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肘子在啃，听了毫不在意地说："小无相山处在这要冲之地，总有闲散人等闯入，被拿下的不计其数……这些我哪里管得过来？"
席行简指着旁边的马小招，笑了笑，说："那女子，是我这小兄弟的相好，一直对她梦寐以求来着……"
"哦？"
封总管这时方才来了兴趣，看着马小招问："相好？得手过没？"
马小招露出一副"青涩"小年轻的面容，挠了挠头，说："那倒没有……"
封总管喝得高兴了，将大手一挥。
旁边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身子前倾，问：总管吩咐……
封总管看着马小招，问：你那相好，有什么特征没有？
马小招比划了一下：比我矮一点，但不多，人长得很漂亮，而且很有气质，脸儿俏……
他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忍不住跳一下。
没等马小招说完，封总管就听得不耐烦了，他挥了挥手，说：那谁，你去水牢，把这几天抓到的女人，都给带过来……
说完他又看着马小招，颇为大气地说：男人嘛，该硬的时候就要硬一点——一会儿我让他们准备一下，你找到那相好，直接就去旁边的小楼，把好事办了，今晚就洞房，如何？
马小招直接站了起来，冲着封总管长鞠到地：谢总管成全。
封总管笑嘻嘻："我虽然年纪大了，但就爱看你们小年轻这些情情爱爱的……"
马小招鞠完躬，又过来给封总管敬酒。
那黑衣人去得快，回来得也很快。
不多时，五个浑身湿漉漉、身上连着镣铐的女子，就被押到了堂上来。
我在死角处，但满心牵挂着那里，听到丁零眶啷的镣铐声响起，忍不住探出头，往着那边看去。
结果最先瞧见的一人，却让我整个人都惊得魂飞魄散了去……
怎么会是她？
王芳露，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
……
……
小佛说：感觉不把最后这人说出来，你们得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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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约斗
当瞧见王芳露的那一眼，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确定不是幻觉吗？
要知道，这儿可是黄泉路，而不是什么网红点，不是说什么人想过来打卡，都可以来的。
—般来讲，对于许多人来说，一生可能就只有一次。
但问题是，看王芳露这状况，是阳神而来，并非阴魂过往啊……
怎么回事？
短暂的震惊之后，我将目光落向别处，却并没有瞧见认识的人。
没有包子。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跳有些加快，脑子里飞掠一般的思索，想着各种的可能性。
而另外一边，马小招这边也傻了眼，站起来打量眼下的五个女人，然后看向了还在胡吃海塞的封总管，说：没有别人了吗？
封总管指着台下一堆套上镣铐的女人，说：没有你要找的？
马小招跟他比划：我要找的那人，是人间来的，穿着短牛仔裤、白衬衫，小脸儿有点婴儿肥……
封总管看向了带人过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封总管扬眉，说人都在这里了，你是听谁说人在我这儿的?
马小招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不说话，封总管便挥手，让手下将人给带出去。
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精疲力尽的王芳露突然挺身而起，冲着封总管喊道：
"等等，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我是西边秘毒研究所的人，你们抓错人了……"
她似乎是吃了许多苦头的，身上有许多的淤青，声音也显得很是沙哑。
而此刻，她也是抓住了一些可能抓到的机会，表明了身份。
因为害怕人家不搭理自己，所以她上来也很干脆果断，没有太多的掩饰。
我这边听了，一脸茫然。
秘毒研究所？
什么情况……
我之前曾经与王芳露见过一面，她约我吃饭，等我离开之后，她却是对我坐过的地方，进行清理，弄得很严肃，仿佛在提取我的某些物质一般。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我很是疑惑，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啥，但也渐渐明白了——很多人，很多事，或许渐渐就不同了……
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
王芳露的表明身份，让场中众人都为之错愕。
不过作为客人的这几位，都没有听说过什么秘毒研究所，所以基本无感。
反倒是封总管来了兴趣，斜眼望向了她，问："是西边刚来的那帮人吗？"
王芳露连忙点头，说："对，瘟疫之母，已经跟道德上人打过招呼的，结果我们的人在附近做实验，却被你们的巡逻鬼卫抓了，一点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封总管听了，看向了旁边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耸了耸肩膀。
王芳露似乎听出有些希望，很是高兴，甚至挺直，冲着封总管喊道：大人，我们领导想必到处都在找我呢，你赶紧把我给放了吧——这事儿要是闹到上面去，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她不说还好，一说封总管的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哪能跌了面子？
当下也是说道：你说你是瘟疫之母的信徒，就是了？的确，祂的确有跟上人打过招呼，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上一次过来的几个人之中，也没有你啊……
王芳露回答：我是刚来的，当然不认识了。
封总管问：那你说说，你们那个研究所，都有谁？
王芳露看着旁边的几张生面孔，犹豫了一下。
封总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你看看，又是一个骗子——带下去……"
黑衣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一听命令，立刻上前，将王芳露拖拽而过。
这时王芳露赶忙喊道："我说，目前研究所负责的，是迈克尔唐，他是从美国总部调过来的，我跟着我的导师童传志一起来的，为的是一个克隆畸变项目……"
她这边拼命地辩白着，一旁听着的我，却被她话语里透露的信息，给吓了一大跳。
克隆？
我去你个叉叉……
……
我这边心神大乱，正是满脑子的猜测，却不曾想左边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喝：什么人？
那声音，却仿佛炸雷一般，在我耳边响起。
下一秒，我便感觉到一阵劲风，朝着我这儿扑面而来。
糟糕！
我被发现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心中狂跳，猛然一跃，避开了那突然的一击。
此番出手的，是另一个站在封总管背后的黑衣保镖。
那家伙的身手格外凶狠，挥舞之间，却有风雷声响……
我往前一骨碌，避开了那人的一击，却是显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来。
"许秀？"
"许秀……"
"许！"
一时之间，无数惊诧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我人在场中，被无数目光聚焦，心中的慌乱骤起，却被我瞬间按耐住。
不要慌、不要慌、不要慌……
事已至此，我没有了退路，当下也是站稳身子，朝着周围拱手：诸位，许久不见啊……
我的淡定，让场中诸人都有些惊叹。
刚才袭击我的人，还要再一次扑来，却被体重过千斤的封总管抬手拦住。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
我也抬头看他，拱手说道："见过道德上人麾下，封大总管……"
封总管微笑着与我点点头，随后问："你……就是许秀？"
他问话的语调，往上扬了一下，方才下落。
很是倨傲，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
我感受到了，但并不在意，而是微笑着说道："对，感觉大家对我心心念念，于是就赶过来了……"
封总管问："你怎么来的？"
我说："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到'，我则是听到大家念叨我，所以就过来了。"
封总管挑眉，说：这么神奇吗？
我还待说话，这时却听到那欧阳超拍案而起，冲着我大声吼道：许秀，少在这里油嘴滑舌，夺妻之恨，今日咱们便得算上一算……
我看着欧阳超，说：这是小无相山呢，你以为是你家那破慈元阁吗？
欧阳超望向了旁边的封总管。
封总管摆手笑了笑，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解决，不必问我。
欧阳超跳到场中空地，看着我说：来吧……不敢吗？
我笑了：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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