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iammyself (CCME06|长晶体的老男孩), 信区: Chemistry
标 题: 蜡烛的故事之一
发信站: 北大未名站 (2010年12月24日22:25:32 星期五), 转信
英国物理学家和化学家法拉第(Michael Faraday, 1791-1867)的传奇生平一直是各种科学
故事的热门题目，但关于他在英国皇家学会的圣诞科学讲座中所做的演讲内容，相比之下
就不那么为人所知了。下面是我翻译的《蜡烛的故事》的第一部分；说是翻译，实际上在
很多细节上对措辞和句意都有所变动，并不能达到“信达雅”的要求，还有一些地方，由
于学识所限，我本人也不能确定其准确含义，因而译文中当有不少错谬，还请诸位指正。
译者iammyself@bdwm
2010.12.24
以下为正文
一、蜡烛：火焰-来源-结构的可变性-亮度
为感谢诸位今天的惠临，我将为诸位作一题为“蜡烛的化学史”的讲座。此前我曾作过一
次同样题目的演讲；从我个人的愿望而言，我希望能够每年重复这一题目，因为它所引起
的兴趣是如此的广泛和丰富，它所涉及的不同门类的科学问题是如此的迷人。可以说，在
支配宇宙运行的一切自然规律之中，几乎没有哪一条不在这些现象上有所表现。如果在座
的诸位希望一窥自然科学的门径，没有比研究蜡烛的物理现象更为合适，所得也更为开阔
的了。我相信，今天的讲座定不会让你们失望，尽管我没有选择一个更时髦的主题。
尽管这是一个宏大的题目，尽管我们将诚实地、严肃地以科学的眼光来审视它，在今天谈
及它的时候，我并不打算使用高深的语言。和少年人谈话的时候，我就用少年人的语言；
这也是在之前类似的场合下我所做的。虽然我知道今天所讲的内容将会被传送到四面八方
，我仍然会用你们少年人的方式来完成这次演讲。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蜡烛是由什么制成的——有些的确是稀有的宝贝。我手里拿着的这些
，是以它们的燃烧而闻名的树枝；这是蜡烛木，是爱尔兰的沼泽地出产的稀有品种，坚硬
而品质优良，适于表现强音(1)，同时也是良好的燃料。人们用这种木头制成火炬，可以
获得明亮的光。从这中间，我们可以得到关于烛炬的性质的一幅清晰的图象；燃料，燃料
的输送，空气，以及（燃烧所发出的）光和热——这就是一支从这种木料制成的，自然的
烛炬(2)。
译者注1：原文a register of force. 译者对此处的所指不甚了然。
译者注2：此处candle并不指现在通常意义上的“蜡”烛，故翻译成“烛炬”。
让我们回到日常所指的蜡烛上来。这是一些被称为“浸烛”(3)的蜡烛；在制造时，棉线
被截成一定的长度，浸泡于熔融的油脂中，取出冷却，如此反复直到棉线上附着有足够多
的油脂为止。为了获得直观的印象，请你们看我手中的这些蜡烛——它们很小。这种蜡烛
是——或者说，曾经是——煤矿工人在井下所使用的。在过去，矿工们需要自备蜡烛，而
这样的小蜡烛被认为不会像大蜡烛那么容易引起矿井里瓦斯的燃烧；当然也因为经济上的
原因，矿工们广泛使用这种规格的蜡烛——每磅20到60根。现在，它们已被戴维灯和其他
的安全灯所代替了。这是另外一根蜡烛，据说是在沉船“皇家乔治”号[1]上，由Pasley
上校打捞起来的；它在海底沉睡了多年，承受着海水的腐蚀。然而，尽管它已经断裂得很
严重，当我们点燃它的时候，它依然能够正常地燃烧和发光，而那些油脂就像蜡烛刚被制
造出来的时候一样。这也告诉我们，这蜡烛被保存的多么地好。
译者注3：原文dips，此处译为“浸烛”。
原注1：“皇家乔治”号于1782年8月29日沉没于Spithead。Pasley于1839年8月主持了对
沉船残骸的爆破；可以推断，法拉第手中的蜡烛至少在海水中浸泡了57年之久。
这是朗伯斯区的菲尔德(Field)先生向我提供的关于蜡烛的图画和其他材料。首先，是俄
国牛油——用于制造浸烛的材料。盖吕萨克，或者某些对他的学识深信不疑的人，从这些
牛油中提取出硬脂。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现代的蜡烛并不像牛油蜡烛那样油腻，而显
得很干净；你可以将滴下的烛泪刮去或者粉碎，而不污损任何表面。这是盖吕萨克所采取
的工序[2]：牛油或脂肪与石灰共热以制取肥皂，而后以硫酸分解出硬脂酸，同时生成甘
油。甘油是一种糖，或者糖的类似物；它可由以上化学过程得到。余下的油可被压出；你
们可以从这里看到这些压成的蜡饼，杂质则随着压力的升高和油相一起被分离出去了。所
得的硬脂被熔化并铸成蜡烛。我手中的这支蜡烛是硬脂蜡烛，它的制造过程正如前面所说
；这支是鲸油烛，是由纯化过的抹香鲸的鲸油制成的。还有这些粗制和精制的蜂蜡，也是
蜡烛的原料之一种。另外的这些，是一种被称为石蜡的物质，和由爱尔兰的沼泽地里提取
的石蜡制成的蜡烛。我还带来了这些来自日本的蜡，这是一位好友的馈赠，现在也是制造
蜡烛的新材料之一。
原注2：脂肪或牛油是一系列脂肪酸和甘油的结合物。石灰可以和棕榈酸、油酸及硬脂酸
等结合而释放出甘油；经过洗涤，不溶的石灰皂在热的稀硫酸中被分解，生成的脂肪酸以
油的形式漂浮于表面，被倾析分出，洗涤，制成薄片，冷却，置于椰壳垫间加以高压。在
此条件下，油酸被压出，而棕榈酸和硬脂酸则留下来。所得产品可在高温下进一步加压纯
化并以热稀硫酸洗涤，得到适合制成蜡烛的原料。这些酸比原料脂肪更白，更硬，更干净
，也更易燃烧。
这些蜡烛是如何制造的呢？让我们考虑那些由“可铸造”材料制成的蜡烛。你们会说：“
这有什么问题吗？蜡烛可以熔化，那就一定可以铸造。”不是的；尽管工业在进步，尽管
人们努力发展最易于得到特定结果的工艺和方法，事情的发展却可能并不如人们所预料。
蜡烛并不都是可铸造的：蜡制的蜡烛就不可以。我可以用一两分钟来解释这一流程，但我
不会在这上面花费太多的时间；蜡易于燃烧，也容易熔化，但不能被铸制。让我们回到“
可铸造”的材料上来。这是一个架子，上面固定了许多模具；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
一根烛芯从中间穿过。这是一根编成的烛芯，因此不像单线的一样需要修剪烛花(4)[3]。
它一直垂到底部，挂在一个小钉子上；这颗钉子同时塞紧了缝隙以防有流体漏出。在上部
悬着一根小棍，可使烛芯张紧。模具被熔融的牛油灌满，一段时间之后，模具冷却下来，
多余的牛油从一个角上倒出并清理干净，烛芯的尾部则被剪去，这样蜡烛就留在模具里面
了。你只需轻轻扰动一下，模具就会翻倒；这是因为这些蜡烛被做成上小下大的锥形，由
于它们的形状和冷却过程中的收缩，只要轻轻摇动就可以使它们掉出来。同样的方法也用
于制造硬脂的和石蜡的蜡烛。如何制造蜡制的蜡烛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正如你们所
看到的那样，在一个架子上悬挂着很多棉线，尾端用金属片包住以防止这一部分被蜡覆盖
。架子可以转动；当它转动的时候，工人舀起一杯熔蜡，依次沿着棉线倾倒下去。当完成
第一圈的时候，第一根线上的蜡已完全冷却，这时他可以开始第二轮包覆，如此循环下去
直到获得足够的厚度。我要感谢Field先生提供了这些蜡烛样品：这是一支半成品，接下
来需要在石板上打磨，用适当形状的模具制造出锥形的顶部并把底部修剪整齐。这些工作
已达到了很高的水准；人们可以制造出精确质量的蜡烛——每磅4或6支，或任何你想要的
重量。
译者注4：原文does not require snuffing supported by a little wire. 译者对此处
的所指不甚了然。
原注3：有时加入一些硼砂或磷酸盐以使灰易于熔化。
我们不准备在这些简单的工艺上花费太多的时间，但不妨再深入一些。我还没有向你们提
起过蜡烛中的奢侈品；它们有着各种各样鲜艳的颜色，紫色，洋红色，以及各种新发明的
化学颜色(5)。你们还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形状的蜡烛；这是凹槽柱式的。皮尔萨
(Pearsall)先生还赠给我一些带装饰的蜡烛，当它们被点燃的时候，你可以看见炽热的太
阳和盛开的花束。然而，美观往往意味着不实用。凹槽柱(6)式的蜡烛，尽管非常漂亮，
却不是好的蜡烛；这是其外形所导致的。即便这样，我还是愿意向你们展示这些来自我的
朋友们的样品，它们显示了在这个方向，我们已经能做什么，将要能做什么；尽管如我所
说，这样的精美是以牺牲实用为代价的。
译者注5：当指当时兴起的各种化学染料的颜色。
译者注6：fluted pillar, 希腊式(?)的凹槽柱。
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蜡烛的光。我们可以点亮一两根，让它们正常工作；你们可以看到蜡
烛和灯是很不一样的。你在灯盏里加满灯油，放上一段棉线作为灯芯，然后点燃其顶部；
火焰沿着灯芯下到油里的时候就会熄灭，但在顶端却一直燃烧。我相信你们一定会问这是
怎么回事；我们将会验证这一点，但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件更为奇妙的事情——蜡烛。我们
只有一块固体而没有任何容器；这些固体燃料是如何跑到燃烧的地方的呢？为什么它能够
流动，却仍是固体而非流体呢？或者，如果它是流体，那又是怎样聚在一起而不流散开的
？所有这些关于蜡烛的事情都是很奇妙的。
这里有风；虽然这有利于一些演示，但在另外一些情形却是不利的。为了使问题简化，我
会点燃一团“安静”的火焰(7)；谁能去研究一些存在不属于问题本身的困难的问题呢？
街头的小贩们，当他们在周六的晚上叫卖蔬菜，土豆或者鱼的时候，发明了一个方法来遮
挡他们的烛光。把一块灯玻璃放在蜡烛的周围，扣在一个底座上，这样就可以上下移动；
用这种方法我们可以得到稳定的火焰；我希望你们可以在家里尝试一下，看一看是怎样的
。
译者注7：a quiet flame, 指不被风吹得左右摇曳的火焰。
诸位请看，这是第一个实例：在蜡烛顶端形成了一个蜡杯。当空气流向燃烧的蜡烛的时候
，受热上升，使外圈的蜡（或牛油）冷却，比内部的温度低些；这样，蜡烛靠近烛芯的部
分熔化并沿着烛芯向下流动，但外面的部分并不熔化。设想这样的气流只来自一个方向，
那么蜡杯将偏向一侧而使里面的液体漏出；使我们的世界保持为一个整体的重力也同时保
持着液面的水平。因此，倘若蜡杯不能保持水平，里面的液体就会流出来。然而，从各个
方向来的气流塑造了这样一个规则的、漂亮的蜡杯，使得蜡烛的外表保持较低的温度。不
具备这样性质的燃料就不能被制成烛炬；爱尔兰的沼木除外，因为它可以像海绵一样储存
和输送燃料。现在你们可以看到为什么这些外观漂亮的蜡烛在燃烧时会惨不忍睹了：它们
的外形不规则，因而不能形成完美的蜡杯。我希望你们能从中获得一些教训：完美的过程
——或者说，有用——是比外观美更重要的美。对我们最有益的，不是那些最好看的东西
，而是最能发挥其功能的东西。这些外观漂亮的蜡烛燃烧起来非常糟糕，蜡油将会从四周
流下，因为不规则的气流分布破坏了蜡杯的边缘。当你发现蜡油从蜡烛的一侧流下而使之
比别处略厚一些的时候，你就看到（而且我相信你们会注意到）了关于上升的气流的一个
漂亮的实例。当蜡烛持续燃烧的时候，火焰被烛炬的外壁限制起来；因为当它升得越高，
和空气的接触就越好，从而冷却得更快，热量的威力所能影响的距离也就越小。关于蜡烛
的那些最著名的错误和误解，正如关于别的事物的一样，经常使我们受到错误的指导；而
若它们不存在的话，这是可以避免的。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学习智慧；我希望你们时刻
记住，当观察到一个现象，特别是新现象的时候，问一下，“这是怎么导致的？为什么会
是这样？”而你们将会最终得到答案的。
还有一个问题——这些流体是如何流出蜡杯，沿烛芯上升并到达燃烧处的呢？你们已经知
道，火焰并不会沿着烛芯下到蜡——或者别的什么燃料——那里去，使之熔化并到处流淌
；它们被下方的流体所阻隔，而且也不会侵蚀蜡杯的边缘。我几乎不能找到一个比蜡烛更
好的例子了：各部分之间的相互协同贯穿于整个燃烧过程的始终。这样一件逐渐燃烧而不
被火焰所毁坏的可燃的东西是多么奇妙的事情啊，要知道，火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仅
仅是相互靠近就足以使蜡变形，接触时甚至能把它完全毁掉。
然而，燃料是如何得到补充的呢？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现象——毛细吸引[4]。“毛细吸
引！”你们会说，“头发的吸引吗？”不，名字是不重要的；它得名很早，早在我们知道
真正的驱动力是什么之前。正是通过这种我们称为毛细吸引的现象，燃料被输送到燃烧发
生的地方，在那里积聚；这不是偶然的现象，而是蜡烛燃烧这整个过程的中心环节。现在
我将通过一些例子来说明毛细吸引。这一现象可以使两种互不相溶的物质仍然粘在一起。
在洗手的时候，你润湿了你的手；你打上肥皂，水粘附得更好(8)，你的手也就可以一直
保持湿润。这就是毛细吸引所导致的。如果我们更进一步，假设你的手是脏的（这是生活
中经常的事情），那么当你把手指放进温水里的时候，水就会沿着手指爬上一段距离——
尽管你可能从未停下来观察过。这是一些更为多孔的材料——盐柱；在盐柱底下的盘子里
，我会倒进去一些饱和盐水（而不是水），这样你们所看到的现象就不会是由于溶解所致
。设想这个盘子就是蜡烛，盐柱就是烛芯，而这些溶液就是熔化的牛油；（溶液被染成蓝
色，这样易于分辨。）你们可以看到，当我把这些溶液倒到盘子里的时候，它会沿着盐柱
不断上升；倘若这盐柱不倒下的话，将会上升到柱顶。假如这些蓝色溶液是可燃的，那么
我们就可以在柱顶端点燃它，就像在灯芯顶端点燃一样；观察到这样一种现象，以及注意
到它所处的奇异的环境，无疑是一件更加奇妙的事情。在洗完手之后，你会用毛巾来擦手
；正是和水润湿毛巾一样的这种作用使牛油润湿了烛芯。我知道有些粗心的孩子，在他们
洗完手之后随意地把毛巾搭在脸盆的边缘；不久之后，盆里的水就会被毛巾吸出来并且滴
到地上。毛巾在这里起到了虹吸管的作用。[5]为了让你们更好的理解这一现象，我在这
里给大家看一只用铁丝网做成的装满水的小船；从功能上来看，你们可以将它和棉花或者
布料相比较，事实上，铁丝网也是灯芯材料的一种。你们可以看到这只小船是多孔的；当
我向里面加水的时候，就会从底下漏出来。如果我问你们这只小船处于什么状态，里面有
什么，而它们又为什么会在里面，你们一定会感到迷惑不解；它装满了水，然而你们同时
又能看到水流进流出，就像是空的一样。我可以把它倒空来证实它的确是装满水的。这个
现象的原因是这样：铁丝网在沾湿之后会保持湿润，而网孔是如此之小，以至水被强烈地
吸引而附着在上面，从而留在小船内部(9)。类似地，熔融的牛油可以沿着棉线一直上升
到顶部；牛油分子之间的相互作用使得它们不断被吸上去，并且在有火焰的地方逐渐燃烧
。
原注4：毛细吸引和排斥是液体在毛细管中上升或下降的原因。把两端开口的温度计粗细
的玻璃管插入水中，管内的液面会上升到外部液面以上；而若插入水银中，则会观察到排
斥而非吸引，而管内的液面则会下降。
译者注8：译者表示不管从生活经验还是化学直觉上都无法理解。
原注5：稍后的苏塞克斯公爵据信是首位利用这一原理清洗虾类的人。如果把尾扇去掉，
尾部浸入一杯清水中，而使头部悬挂在外，则由于毛细作用水将从尾部吸入并从头部流出
，直至尾部露出水面为止。
译者注9：法拉第在这一段描述的似乎是表面张力现象。尽管它和毛细现象有联系，但毕
竟不能混为一谈。
这是这个原理的另一个应用：我知道一些喜欢模仿成年人举止的男孩子，叼着一节点燃的
竹茎(10)吞云吐雾，就像吸雪茄烟一样；这是因为茎具有单向透过性(11)和毛细现象。假
如我把一截这样的竹茎放在盛有莰烯（与石蜡性质相近）(12)的盘子上，这些液体就会像
刚才的蓝色溶液沿盐柱上升一样沿着竹茎上升。由于侧面没有孔，这些液体只能通过整条
茎；现在它们已到了茎的顶部，我们可以在这里点燃，让它像蜡烛一样工作。这些液体是
由于毛细作用而沿着竹茎上升的，就像沿着棉线上升一样。
译者注10：原文cane, 可译为竹茎或甘蔗。此处取前者。
译者注11：原文如此。从上下文判断，可能是指茎的毛细孔道沿着一个方向排列。
译者注12：原文如此。莰烯(camphene)即2,2-二甲基-3-亚甲基-双环[2.2.1]庚烷，属双
环单萜类化合物，外消旋体熔点51-52℃。(据Lange's 15th Edition)
蜡烛之所以不会沿着烛芯被烧塌的原因是因为熔融的牛油熄灭了火焰。我们都知道，假如
把蜡烛倒过来，让燃料沿着烛芯向下流，就会将蜡烛熄灭；这是因为火焰没有足够的时间
来加热并引燃这些燃料。在正常的情形下，少量的燃料通过烛芯输运到顶部，使其能够被
充分加热。
另外一件关于蜡烛的非常重要的事情是燃料的汽化；如果对此不了解的话，就不能说完全
了解了关于蜡烛的科学。为了让你们更好地理解，我将做一个简单但漂亮的演示实验。假
如你懂得如何“聪明地”吹灭蜡烛的话，你就会看到从蜡烛上产生的蒸气。我知道，你们
一定闻到过熄灭蜡烛的那种难闻的气味；但假如你把它“聪明地”吹灭，那么你将会清楚
地看到蒸气是如何从固态的蜡中产生的。我将小心地吹灭这些蜡烛中的一根，但不扰动它
周围的空气；这时如果我把一支点燃的小蜡烛放在两三英寸远的地方，你们就会看到火苗
从空气中滑过到熄灭的蜡烛的痕迹。我必须快速地完成实验，因为燃料蒸气可能冷却下来
凝成液体或者固体，也可能受到扰动而飘散。
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火焰的形状。制成蜡烛的那些燃料在烛芯处处于何种状态对于我们来
说非常重要；火焰是世上最为明亮和美丽的东西。你们可能见过闪烁着光芒的金子和银子
，甚至是红宝石或者钻石这样的名贵珠宝；但它们都比不上火焰的光明灿烂。什么钻石能
像火焰一样耀眼？只有那些在晚上反射火光的钻石可以。火光照亮黑暗；而钻石在暗处并
不发光，直到有光照到它上面为止。蜡烛自己能够发光，也只为自己发光——至多还为那
些为它准备燃料的人。现在你们可以通过玻璃罩来观察火焰的形状了。它稳定而均匀；一
般的火焰形状如图所示，当然，随空气环境的不同和蜡烛的粗细略有不同。火焰呈明亮的
椭形，上端比下端更为明亮；在椭球的中部是烛芯，从它的周围直到下部都较暗淡，显示
此处燃烧不如上部充分。这里是多年前胡克(Hooker)画的一幅图，它描绘了一盏灯的火焰
；但它也同样可用于描述蜡烛的火焰。蜡烛顶端的蜡杯可以看作灯盏，而熔融的鲸油可以
比作灯油；烛芯当然和灯芯是一样的。他点燃了这小小的火焰，如实地描绘了它，表现出
有一定量的物质在燃烧时挥发了；这是肉眼所不能看见的，而如果你们今天不在这里，之
前又对此不够熟悉的话，你们是不会知道的。他还描绘了火焰周围的空气环境，这对火焰
是很重要的。可以看到有一股气流把火焰托了起来；你们所看到的火焰是被这股气流抬升
到这个高度的，正如胡克在他的图画中用拉长的流线所表示的一样。你们可以通过如下实
验来证实这一点：取一支蜡烛在日光下点燃，观察它在一张纸上投下的影子。那些明亮得
足够照出别人的影子的东西也可以在一张白纸上投射下自己的影子；这样你们就可以清楚
地看到火焰周围的气流并不是火焰的一部分，而把火焰托了起来。现在，我将用一盏伏打
电池带动的电灯来模拟太阳。你们可以看到我们的太阳和它所发出的明亮的光；把蜡烛放
在它和屏幕之间，我们就得到了蜡烛的影子。你们可以观察到蜡烛和烛芯；这里是一个暗
淡的部分，正如图中所示，而这是一个相对清晰的部分。有趣的是，影子中最暗的的部分
其实反倒是蜡烛中最明亮的部分。同时，你们也可以看到热空气上升形成的气流，正像胡
克的图中所画的那样，托起火焰，为之补充空气，并且冷却了蜡杯的边缘。
在这里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更进一步的说明，这是关于火焰是如何随气流上下摇动的。这是
一团火——不是蜡烛的火焰，但我相信你们现在已经学会把两件东西作类比了。我现在准
备把托起火焰的上升气流换成下降气流；这个操作可以用我们面前的这个小装置来完成。
这不是烛火，而是酒精的火焰，所以不会产生太多的烟；我还将用一些别的东西对火焰着
色[6]，这样你们就可以跟踪它的变化过程：如果只有酒精的话，这几乎是做不到的。点
燃这些酒精，你们可以观察到所产生的火焰在自然状态下是向上的；这很好理解，是由助
燃的空气气流所决定的。现在我们把火焰吹下去；我已经把它压到这个小烟囱里去了，改
变了气流的方向。在结束今天的讲座之前，我会给你们看一盏特别的灯，它可以使火焰向
上，产生的烟向下，或者使火焰向下而使烟向上飘。你们可以看到，我们完全可以使火焰
向不同的方向移动。
原注6：酒精中溶有少量氯化铜，使火焰显示绿色。
我还想在这里再讲几点。这些火焰形状的不同是由周围气流环境的不同所导致的；但如果
我们希望的话，也完全可以把火焰“固定”住，而且可以为火焰拍照；事实上我们必须为
火焰照相以得到永久的图象，如果我们希望获得关于它的所有信息的话。这不是我想讲的
全部；另外，当火焰足够大的时候，它就不再均匀，不再有规则的形状，而是以勃勃的生
机迸发出来。我准备使用另一种燃料；当然，它还是可以和蜂蜡或者牛油这些制成蜡烛的
材料相比拟的。这是一团棉花（可以看作灯芯），我已经把它在酒精中浸泡过了，现在我
把它点燃。它是如何区别于一支普通的蜡烛的呢？至少在一个方面区别很大：它是如此充
满能量，如此壮丽而生机勃勃，和蜡烛的光完全不同。你们可以看到这些美丽的火舌，整
个火焰从下到上具有相同的基本性质，然而，这里有一个显著的不同：火苗分裂为火舌，
这在蜡烛上完全看不到。这是为什么呢？我必须解释清楚，因为只有你们弄懂了这个问题
，你们才能在将来跟上我的思路。我猜你们中的一些人一定做过我准备做的这个实验；你
们一定玩过"snapdragon"(13)这个游戏吧？这实在是关于火焰的科学和历史的一个再好不
过的例子了。这是盘子；为了玩这个游戏，盘子必须是温热的，葡萄干和白兰地酒也要是
温热的——但是我现在没有。当你把这些酒倒在盘子里的时候，这就是你的杯子和燃料；
葡萄干不正像灯芯一样吗？我把葡萄干扔到酒里，点燃这些酒，然后就得到了这些漂亮的
火舌；你们可以发现是空气爬过盘沿导致了这些火舌的形成。为什么这么说？这是因为，
由于气流的作用和火焰的不规则性，均匀的气流不能够继续保持；由于气流的不规则，原
本简单的火苗被分裂成好几部分，每个这样的火舌都可以单独存在——我是说，这相当于
一系列相互独立的小蜡烛。这也许难以想象，因为你们的确看见了这些火舌，看见火焰是
这样的形状；但没有一团单独的火焰是这样的，也没有什么火焰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
子。这其实是很多个形状的叠影，由于变换得太快，在我们的眼睛看来就好像是同时发生
的一样。我曾经特意分析过这样性质的火焰；这些图示出了火焰分解成的不同部分。它们
并不是同时出现的；仅仅是因为它们变换得很快，才显得好像是同时存在的一样。
译者注13："snapdragon"是16到19世纪流行于英格兰、加拿大以及美国地方的一种游戏，
通常在平安夜举行。其目标是从浅盘中燃着的白兰地酒中取出葡萄干吃下；正如文中所提
到的那样，形状变幻的火苗往往造成一种神秘而令人激动的氛围。(据Wikipedia)
我很遗憾我们不得不在此暂告一段落，但你们不会为下一次讲座等待太久。对我来说，这
是一次教训：以后我会让你们集中于所关注的问题，而不是在这些例子上花费太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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