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需要自证的快乐,都是创伤
在童年创伤中,我们学会了爱是交易,只有表现出乖巧优秀才能得到关注和爱,我们的存在价值被条件化了。
如今,我们将同样的逻辑应用于自己的全部生命,只有那些光鲜、有趣、成功的瞬间,才配构成我的生命叙事。
我们孜孜不倦追求的快乐,好看的照片、跟风成功的打卡、精心维护的人设,都是对创伤的替代性回应。
所以我们学会剪裁和美化,从连续的生命流中暴力截取可被展示的瞬间,抛弃平庸、混乱、不美的部分,以为销毁了部分真实,就能创造出了会被爱的自我。
我们选择角度、滤镜、叙事,精心设计被观看的方式,主动将自己放置于被凝视的位置,这种对自我形象的导演权,带来一种深层的、倒错的主权感。
他者凝视的暴力痛苦但甜美,就像聚光灯太过灼热,可它到底照亮了我们。
主动迎向它,像在站在社会性自我的悬崖边,向非存在的深渊窥探,并因为未曾真正坠落而感到眩晕般的兴奋。
这种在可控的框架内注视着自我瓦解的恐惧、兴奋与解脱,实在难以抗拒。
但真实生活的体验是低分辦率的,它是模糊的中间地带、漫长的无聊铺垫、复杂的矛盾情感、以及大量没有即时回报的努力。为了获得同等剂量的认可快感,我们需要表演的更极致、自我切割的更彻底,在更出片、更完美、更成功的路上逐渐异化和失控。
事实是,我们的欲望是被一套复杂的符号系统所中介和扭曲,想吃某个网红食物,不是因为饿,也因为它带来了某种身份认同—我赶上了潮流,我维护了健康的人设。
那些真正的快乐,都是一些无法被符号化的瞬间。
所以我们需要深度休息,不仅仅是需要物理上的充足睡眠,而是从符号中短暂的退出,从表演、计算、证明的我中解脱,获得一种非主体性的快乐。
它不证明什么,不获得什么,也不缓解什么,它不是情绪上的狂喜,而是一种存在性的平和愉悦,是作为万物之一而存在本身就是馈赠的隐秘知晓。
在沉浸之中,触碰生命本身完整、深沉且永不重复的韵律。我们不再急于赶往未来或逃离当下,因为我们已经在在时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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