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不通经,无以致用。治经之道,首资乎学,学不得其要,则经无以通,此必然之理也。古来经学之盛,自汉、唐迄于宋,而抵于元、明,注疏之家,汗牛充栋,其间纯驳不一。逮至熙朝,列圣相传,湛深经术,加以博学儒臣相与厘订,而经学遂以大备。虽然,犹有不能无缺者,请约略言之。夫经之为学最繁,无论五经、十三经、各有其大义之所存,即一字一句、一章一节,亦莫不有其精义,学者所宜讲求切究之也。解字有解字之类,注有注之类,疏有疏之类。古文、今文,或增或损,或舛错脱漏,各宜订正分明。经中言人、言物,言天文、地理、岁时、国号、年代,及道理之次序、礼仪之繁琐,莫不各有其体要。至于道家之学、释家之学,有与经学同而异、异而同者,更不可不详之辨也。
辅翼经传,如各项子书、史书、逸书,皆可与经相为发明者,其有字句、章节或大同而小异,尤须考核清晰,而经学乃不至晦塞而湮没。经学之难其人也如此,然而不得其人以教授生徒,转相传受,又何能日后有所著述,以发明经学乎?惜中国专教经学者鲜,故实学无多而伪学愈众,国家欲求通经致用之人,亦不易得。夫中国留心经学之士,类不乏人,然皆各自为书,几于千头万绪,即令有志穷经者,亦有望洋之叹。故必须博学鸿儒群相聚会,删其不美,全其纯美者,著为经学大全或经学总纂之类,免至后之治经学者徒费心力,迄无成功,此乃为要着也。且经学之为用,系于国家之人材。有经学然后有经济,出而可以利国家;有经学而后有纯儒,处而可以传弟子。且既有经学,则性理、格物、数学、律学、兵学、农学、医学,技艺之学,俱可日有发明,为生民之利用。经学之有关于国家,岂浅鲜哉?无如中国取士,只重八股诗赋,而专经之实学视为具文,又何怪父师不以是急为救,弟子不以是专为习,只取经中之皮毛、经中之句语,为作文之用乎?
泰西遵Jesus之教者,学问中以经学为第一,有小学之功,有大学之功。小学所读之经,不外《旧约》、《新约》之书,而其繁难可约略而数。盖《旧约》之经文是希伯来字,与别国之字不同,其字由右写向左,而《新约》则希利尼字,由左写向右,且字之音形,各国不同。希利尼一字千变,故字学亦甚费工夫,且查考字典,必先通字母。欲治经学,亦要识喇颠话,喇颠即罗马话也,其话为古所通行,故需学之。古时作《旧约》书用希伯来话,别项书无之。《旧约》或一节、一句、一字有未明者,无希伯来字考证,须用亚喇伯文字考之,其书甚繁,且其语言近于希伯来也。又可用巴比伦字以考校《旧约》,巴比伦自昔既失其书,后掘地得之。亚述国之书亦可证《旧约》,但其书由掘地而得,其字用石碑所镌。埃及之书亦可证《旧约》者。三国俱近于犹太者也。巴比伦国书字多以砖,用火烧硬之,其王宫甚多,而犹太、希腊二国则用牛羊皮书字,故古经留存至今日。但希腊之书,实不同犹太之字也。《新约》未出之先约数百年,希利尼既著有各项书籍,递《新约》书出,注解亦用希利尼字。《新约》书有数十种古本,博士须究勘。《旧约》古本亦有数项,均存于大书院,博士皆得观玩诵读,不肯借出,恐有遗失。
古本书亦或用镜影在石上,以药水实之,可印开数本。Jesus先二百馀年,译《旧约》书用希利尼文字,其后用叙利亚及急逖字译成全经,迨三百馀年,则用喇颠话翻译《新、旧约》,今《新、旧约》书,各国有翻译,但古所翻译之书,均宜细心考察,方能明透。以上皆小学之功也。至于大学之功,则以注经为贵,先明本经大意,经意或有未明者,则引用各经比勘证明之,务得上古作经者之心也。
再发明经文之道理,以深人古人之作经之理。复疏明以古人之行事,比较我今日所行者,时异势殊何能与我相符合,我仍能将古人所行者行之,执古人之理,所行亦不失至理,方得称善,此治经真实之学问也。且凡解一经,必须将经之本源来历,由何人而作,何时而成,经内人物、地理、礼仪、国政,均宜辩论详明。每经由何时能合全经,其中所作,未有定论者亦须辩之,使之著明于世。经中道理、总论、自叙、记载、沿革,自古及今,其高下短长,须能分别,乃令后人有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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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1白话译文有瑕疵,对原文有阅读障碍的仍可参考阅读。
2作者为清末德国宣教士,文化底蕴深厚,视野宽,此书值得大家反复思考和实践。
3欢迎大家把好的译文分享出来,自己译的也行,一起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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